小丑马戏团

“诺言？”周满傅听到这个词，愣了一下。

“你忘了？”嘉莉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说:“你不是曾经答应过我，只要将巡州这些案子侦破后，就会娶我的。”

周满傅的心灵强烈地一震，这才意识到他把深爱着自己的女人在无形中伤害的有多么深。

她微微张了张嘴，好像还有话要说，但始终没有说出来，嘉莉站在月台上的身影在周满傅的脑中挥之不去，化做一缕缕青烟，扩散在他的整个躯体内。

对不起，嘉莉，我真该死，总是让你伤心。

说真的，我这次回去也非常想带上你，因为有你在我的身边，任何可怕的事情我都毫不在乎。

但是这次我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也许到了该解决使我痛苦多年的噩梦了。

这其间或许会非常危险，所以我不能让你也深涉险境。

真的是身不由己，我何尝不想每时每刻守侯在你的身边，好好地爱你。紧紧地抱着你，一起坐在草地上，仰望着星空看流星，然后轻轻地附在你的耳边，说上千遍万遍“我爱你”。

但是，这不现实。

嘉莉，你知道吗，爱情并不是我们生活的唯一，我们也需要理智地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等待我们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原谅我，原谅我总是忙于工作而没有好好地照顾你。

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忙完这些，就实现我对你的许诺。嘉莉，你一定要等我。

火车急速地向前奔驰着，喷出的团团浓烟向外扩散，与天空渐渐融为一体。一只小鸟在天空上下翻飞，仿佛在预示着周满傅前面的道路是万分曲折的。

是的，当周满傅了解到一切后，会意识到，这一次竟然是他与嘉莉见的最后一面。

冬天，还是有如当年那样寒冷，村镇，仍然有如他离开前那样荒凉破旧。

这里的所有对于周满傅来说，仍然是熟悉的，但有似乎陌生的几乎不认识。一切仍然依旧，只不过物是人非了。

弟弟静静地躺在树林中的坟墓里，被人遗忘着；父母也渐渐地衰老，无情地岁月将他们的头发一根一根地染成了白色。

此次周满傅是要回曾经居住过的地方，那栋破旧的二层小楼。

父母一直在原来的那栋小楼里住着，一直没有搬走。

周满傅曾经将年迈地父母接到巡州居住，但是胡志存和李玉英非常不习惯城市了城市里的分杂与喧闹，空间的拥挤和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坚持要搬回老家。

临走的时候，周满傅的父亲胡志存偷偷地告诉周满傅，李玉英在胡天死了之后，受到的打击太大，精神一直有点不正常，她坚持住在原来的房子的主要原因是担心有朝一日胡天醒来后找不到家。

听到父亲痛苦地诉说后，周满傅这才真正意识到，胡天的死给家里带来了多么大的痛苦，甚至改变了整个家庭的命运。

周满傅此时心绪繁忙，脑中总是禁不住涌现出以前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地，走到一个公路的丁字路口处。

他抬头向前张望了一下，向东拐是一条年久失修地公路，沿着公路走，大约需要十分钟就到家了。

周满傅犹豫了一下，然后竖了竖风衣的衣领，就沿着公路边向东走去。走着走着，慢慢地，周满傅的心头漫上来了摸名的紧张感，一种似曾相识的恐惧心理从遥远的过去穿越时空呼出着令人熟悉地气息爬上了他的脑海。

前面就是经常出现在他噩梦中的地方。

胡天在这个地方被卡车活生生地碾过。

周满傅站住了。

曾经发生的时候以及他所亲眼看到的，周满傅一直无法去坦然面对，所以他一直掩耳盗铃一样把这一切归为是噩梦。

随着时间有如流水般冲刷着一切，周满傅自欺欺人地将它们淡忘。

但是没有想到，痛苦地一切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到底该怎么处理，他也不知道。周满傅稳稳心神，又迈开了步，向前继续走着。

越来越近了，胡天曾经就躺在这里，周围是殷红地鲜血在流动。周满傅站住了，把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像要等待什么事情发生，也许是噩梦。

一阵寒风刮过，吹得公路两边树的枯叶哗哗作响。

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周满傅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到自己经常在噩梦中所到的地方现在就真实地在自己的面前，但却没有了自己在梦中所感受到的那种诡异可怖的气氛。

到底哪一种情况才是真实的，到了现在反而自己也搞不清楚了。渐渐地，周满傅明白了，自己就是遇到再多恐怖不可思议的事情，世界上毕竟绝大多数事情是按照常理进行的。

就象在一栋楼内，站满了人，而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人是神经不正常的，恰好站在周满傅自己身边。

但是，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自己身边不是还有更多的正常人给自己以极大的勇气。

“哎——”周满傅长长地但略显轻松地呼出了口气。

他顿感释然了，觉得自己所面临的一切困难都不再那么可怕。既而，身上又仿佛增添了新的力量。

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思想，会发现那颗跳动地心里站着一位手里紧握铁棍的小男孩。那是周满傅无畏与勇敢的象征，而这种精神在周满傅坦然接受现实的过程中又回到了他的身上，驱散了压制他心灵多年的噩梦。

终于到了该解决一切的时候了。

自己曾经住过的小楼房，比离开它的时候更加破旧了。

多年没有粉刷的外墙，在风雨的侵蚀下，现在坑坑洼洼的呈现出了灰黑色。

轻轻推开半掩的铁门，走进了院子里。

举目四望，院子里杂草横生，就连曾经被父亲胡志存细心培育的花圃，现在也荒废了。

在院子靠里的角落处静静地卧着一辆三轮车，车身锈迹斑斑，显然它已经在这个僻静的角落被人遗忘好长时间了。

这一切在周满傅眼里显的如此凄凉，只有楼顶上升了袅袅炊烟给了他几分暖暖的安慰。这就是自己非常想念的地方，是自己真正的家。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小丑马戏团》，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周满傅坐在火车里的座位上，仰头依在靠背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他的心始终平静不下来，脑中总是浮现着一个眼神。那是在临上火车前，嘉莉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无助与伤感。

这对嘉莉来说是可悲的，对周满傅自己来说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慢慢阴下来的天空中，有一只小鸟在忽高忽低地飞着，绕过空中几阵刺骨地寒风，最终钻入灰黑地云朵里消失不见了。

火车象一只拉着大车的老牛，喘着粗气，向前开动着。

“什么，这个时候？”嘉莉感到很意外，她知道在巡州最危急的时刻，周满傅是不可能放下责任的。

嘉莉突然想到什么，面带沉重地轻声问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没有。”周满傅摇了摇头，略微想了一下，说:“突然很想回去探望一下父母。你知道的，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呵呵，应该是想家了.”

面前这个女人默默地支持他，毫无怨言地等着他，竟然为的是等待一个诺言的实现。

而这个诺言却被许下它的人给遗忘了。

周满傅迟疑了一下，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想通了，对于那些可怕地过去，避免自己受伤的最好的办法不是逃避，而是勇敢的去面对。”周满傅紧紧地握着嘉莉的手，接着说:“你离开一段时间吧，这里太危险了。”

“不，”嘉莉立即打断周满傅的话，说:“我不会离开巡州的，因为我不会离开你。在这段特殊的时期，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周满傅，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等你曾经对我许下的诺言。”

嘉莉看出了周满傅的笑是强做出来的，她叹了口气，说:“是啊，你也该回去看看伯父伯母。那，我跟你一起走吧、”

周满傅听到嘉莉要跟他一起走，连忙摇了一下头，说:“其实回到我家那里主要还有工作的原因。我叫你来，主要是跟你说一下，让你放心。呵呵，难道你还怕我不回来了吗？”

她问周满傅:“满傅，你这次去哪里出差，远吗？”

周满傅望着她，答道:“这一次我不出差，只是回家去办件事情。”

嘉莉低下了头，看着握住自己双手紧紧不放地周满傅的手，担心地问:“你的家还是在那天公路的旁边吗？

你很少回家的原因不仅是工作繁忙，还有就是惧怕看到那条公路吧。

我知道你一直很恐惧那条公路以及它给你带来的回忆。我是担心你的精神受不了而想陪你去的。”

来到周满傅的面前，嘉莉有点生气地对他说:“你刚刚从医院出来，伤还没有好，现在就出差，你不要命拉！”

周满傅没有说话，而是怜爱得看着面前这位漂亮的女孩子，他情不自禁地牵住了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由于天冷而冻的冰凉。

周满傅赶忙握住嘉莉的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想把她的手暖和过来。嘉莉看到周满傅这样做，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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