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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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孝义自持财力雄厚、手下众多,却不知他们如盲人一般在这沈伉编织的无形大网中,好似透明的一般。

很快丁孝义就发现,这个所谓财源广进的,实际上是夹在沈伉的春满楼和袁豹的鸣玉坊之间的一所青楼,经过沈礼多年来的荒废,早已不如另外两家青楼多矣。

名为润泽乡的长长花街上,鸣玉坊内的一个小包间里,袁豹袁二爷和沈伉沈三爷又坐在一起饮茶了,在这个包间当中,他们曾一起谋取了沈律的春满楼,如今他们的目标,变成了沈律的。

话虽如此,但袁氏此时毕竟处于弱势,袁豹当下陪笑道:“三爷说的是,只是这丁老爷子横插一杠,杭州府从此恐怕再无宁日了,作为同饮西湖水的乡里乡亲的,我们袁家自然是想要和气生财的,沈三爷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我袁家虽然不如沈家豪富,但也算富贵之家,沈三爷万勿客气。”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袁豹明白沈伉是故作姿态看袁家能提供的条件了,若是这条件能让对方满意,这沈伉当然也不会放任苏州的丁家分自己一杯羹的;若是沈伉不满意,谁知道这小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状况?与丁孝义合作灭了自己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因此这袁豹说得也非常露骨了,“沈三爷有什么条件”,而不是说沈家有什么要求,将作为家主的沈伉与沈家分开来说,就是看出目前沈家内部情况不甚明了,争取沈家目前最强势的沈伉支持,是最好的选择。

沈伉良久不答,只是摆弄手中的茶盏,袁豹渐渐额头上冷汗渗出,心道这沈伉莫非还有其他想法不成?

他哪知沈伉此时心中正在盘算如何利用这外来的强势丁家,将袁氏笼入自己的手下,袁豹说得对,他此时已经不仅仅考虑一个沈家的利益了,他要将手中的势力变成更大更具有包容性的帮派。

“好。”沉默良久的沈伉终于开口说道:“既然是为了杭州武林同道的福祉,我沈伉就大义灭亲,做一次恶人,但我还有一个条件,不知道袁二爷能否代表袁家同意呢?”

“何事?”袁豹心里终于一松,心想这沈伉愿意谈条件最好,哪怕是狮子大开口,也比被人灭了要好吧?

“我要袁家归入我的麾下,不知道袁氏三雄会不会同意呢?”沈伉平静地问道。

“什么?”袁豹听到这个条件,当真是吃了一惊,这哪是狮子大开口啊,简直是一口就把自己家吞下了,大哥和三弟会同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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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伉做着为难状,袁豹却在心里啐了一声,暗骂沈伉不要脸,当初是谁设计坑了这二哥?是谁为了家主的位置,放任自己大伯重伤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若说这沈家还有骨肉亲情,袁豹作为亲历者,肯定是一万个不相信,即使有,也必定不会是在面前这个沈伉身上体现。

而袁家,如今也已大不如前,袁豹修为最高,也不过凝气境大成,家族势力也被沈家远远抛在身后了,若是沈伉起心要与丁家一起吞了袁家,袁氏三兄弟恐怕就难以招架了。

好在之前几次,袁家或多或少地站在沈伉一边,有时候恩情也是一种资源,靠着这种良好的关系,袁豹找到沈伉,想要探一探对方的心思。

沈伉哪会不知道袁氏的担忧,当下应邀而来,相同的包间,相似的密谋,就听他说道:“联手对付沈律和丁家?这不好吧,这丁孝义名义上毕竟是我的外公,沈律还是我的二哥。”

在丁孝义的凝视下,沈伉心内思虑良久,最终还是答道:“外公教训的是,但我并不是只有二哥一个兄弟,老四最近也成长了不少,也是时候帮助家族出一份力的年纪了。”

当下把原属于沈礼的交给沈律打理,然后划给沈行两个赌坊,这是沈禄所使的老招数了,通过沈行平衡沈律复出给自己带来的压力,又通过一些小的手段挑拨了沈律和沈行两兄弟的关系。

比如说,把收入更好的青楼拨给沈律,又给沈行多加了一个赌坊的地盘,再加上一些沟通细节上的手段,让两个人对对方的所得都起了嫉妒的心,人总觉得对方得到的要比自己得到的要好,岂不知互换一下,却是谁都不愿意的事情。

而且是名义上沈律的,谁都知道这之后是苏州丁家的支持,这也是让袁氏三兄弟最害怕的一件事。

丁家,名为沈家的姻亲,就不好明里对沈家下手,如今被沈伉默许进入杭州府,那他们攻击的目标,就只能是另外一家豪族——袁氏。

接下来几日,丁家一众人等都没待在沈家,名义上是由沈律陪着外公、表弟们游览杭州美景,其实是在以为据点构建自己的势力范围,毕竟这苏州丁家本就是比沈家更大的家族,有钱又有人。

对于这些情况,沈伉通过新建立的监察堂,完全洞悉着一切,毕竟这监察堂设立的初衷就不是仅限于监控沈家内部的势力,那些在杭州府出现的武者豪客,都是沈伉监视的对象。

世人皆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人性的劣根性,也是野心家必须懂得的道理。

对于丁孝义来说,这样的安排他还是满意的,自己一句话,沈伉就拿出一家收入丰厚的青楼,这让自己很有面子,尤其是在朱世正这个嘉兴的大族首领面前。

若是答否,那就是再将沈律这竞争对手放出,加上苏州丁家背后的支持,沈家的分裂对立乃至再陷入内斗的深渊,都是沈伉可以预见到的,明白了这些,沈伉要如何选择呢?

丁孝义这厮显然是有备而来的,除了他这个先天境界的武者,身后两人是丁家二子丁仲远的一对双胞胎二子——丁甬、丁力,除了他们爷孙三人,沈伉得到消息,苏州丁家一共带来一百五十个精英武者,悄悄进了杭州府。

对于这些世家的家主领袖来说,面子、名声有时比实际利益更为重要,丁孝义一开始也没想到朱世正这老家伙会来横插一杠,毕竟自己占着沈家姻亲这个便利条件,有足够的理由和立场来沈家要求公正地对待自己的外孙。

但嘉兴朱家参与进来以后,问题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丁家在沈家的一举一动,都自然而然地会传到江湖之上,到时丁孝义有一点私心的表示或者霸道的争抢,都会被武林正道视为趁火打劫之举,这是丁孝义不愿看到的。

更何况,说是为沈律争取权益,说白了丁家还不是为了在杭州府这个地界分一杯羹么?作为杭州府最大的三家青楼,作为侵入杭州府的第一步,起点是不错的了。

果然不出所料,两个老家伙探望过沈禄这半残的前家主,首先丁孝义就开始发难,说道:“伉儿啊,如今你家人才凋零,你二哥好歹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这时候你还记得过去的旧仇么?”

慈眉善目的模样,仿佛他是沈伉的亲外公,而沈律才是那个外人一般,而事实上却是完全相反的。

这个问题真叫沈伉难以作答,若是答是,江湖中人会说沈伉这个小子连亲兄弟都容不下,以后还会有人愿意投入这样一个心胸狭窄的主子手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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