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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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答应父亲大人的事,儿子幸不辱命,已经完成了!”沈伉对着沈禄施了一礼,慢悠悠地说道。

“什么?你说你已经拿下了李家?这怎么可能,就凭你和你手下那些人?”沈禄惊得从太师椅上跳起,高声问道。

此话一出口,厅内众人都是和沈禄一个表情,除了沈律和穆大力少数几人,甚至都不知道此事,此刻猛然听闻此事,自然是惊疑万分。

这沈伉若是擅自全盘接收了李家的产业,再加上之前占有的春满楼和扬威镖局,势必成为杭州府内的第一大势力,到时自己这老爹,还能控制得了他么?

如今沈伉自己提出由家族接管,自然是主动把家族的疑虑和敌意都打消了,因此虽然之前沈伉有过忤逆自己的表现,但沈禄很满意沈伉这次的处理方式。

“不过,知府大人听说咱们沈家的人与李万山父子有勾结,很是不悦,要咱们务必交出天目山盗匪的共犯。”沈伉压低嗓音说道。

“勾结李万山?”沈禄惊道,心说那不是你沈伉自己么?沈禄手中还有李万山的亲笔书信为证呢。

“不错,知府大人查明沈府有人勾结天目山匪首李万山,证据确凿,此刻甚是震怒啊。”沈伉接着把李万山和沈律如何接上头,在哪里相会,又为了陷害自己编造信件,故意让沈府之人抓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不过这哪是胡宗宪自己查明的,分明就是沈伉暗中收集的证据,比如为李忠莞和沈律牵线的那个“表弟”,此时就正在杭州府衙之内,当然,是沈伉派人抓到他并且送去府衙的。

沈禄脸色铁青,转向沈律沉声喝问道:“律儿,真的是你做的?”

沈律就算再智计百出,此刻也无言以对了,默然瘫坐在地,那边就听穆大力噗通跪倒在地,向着沈禄哀声辩白道:“老爷,奴才事先可不知道这事啊,现在想来也是被二少爷利用了,他知道奴才那天的巡逻路线,特意安排的人守在那里,有意陷害三少爷……”

这话不知道其他人信不信,但对于心中已浮起一股厌恶之情的沈禄来说,他是万万不信的,这穆大力关键时候,急于把自己撇清,更显得其中猫腻甚多。

沈伉微微一笑,端起杯盏又喝了一口茶水,他知道此刻说的再多也不如无声的压力更迫人,他倒要看看沈禄要如何处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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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沈伉平静地对着沈禄拱拱手,说道:“父亲大人,此刻李家的产业都是无主的状态,知府大人有意由孩儿接手,但李家产业太大,儿子不敢擅专,所以请父亲大人派人接手吧。”

听到沈伉这么说,沈禄原本眉头深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他满意的是沈伉处理此事的态度。

沈府议事厅内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沈禄本人,他原本以为沈伉只是意气用事,才夸口会在三天内拿下自己的老对手李家,谁知道睡了一觉,这沈伉将对方的首级都拿到了自己面前。

沈禄哪知道这一日一夜发生了多少事情,他也不会知道沈伉为了得到这两颗首级,早在出手干预李忠莞强抢何三家的菜园时,就开始做着安排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原本安静的议事厅内,忽然变得喧闹起来,因为所有人此刻都反应过来,老对手李家真的被灭了,被沈伉一个人给灭了,他们不顾沈禄还在座,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从那一刻开始,沈禄隐隐地觉得,这个儿子真的是完全改变了,他心底某种东西彻底压过了孩子的心性,让他深邃得不可猜测,他再也不愿意多看一眼这个儿子,甚至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盼望这个人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于是在那样的一个下午,沈禄把沈伉送到了嘉兴朱府,临走时这个儿子咬着牙、攥着拳头的表情,自己不是没看到,只是心中除了冷漠,恐怕还有一丝恐惧浮现,所以他一句话都没和儿子说。

是什么,能让叱咤杭州武林的百胜刀沈禄恐惧?恐怕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最近,自从这沈伉回到杭州,发生了很多的事,想从自己手里继承沈家?

“不错!”一边说着,沈伉一边打开自己身边的两个漆盒,对着众人说道:“这是李万山、李忠莞父子的人头,以后这李家,就从杭州府内消失了。”

如果说刚才的话,很多人还觉得沈伉是因为起早了说的梦话,如今沈伉把李氏父子的人头都摆在众人的面前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这沈伉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调动官府的兵力么?想到这里,沈律只感觉背后暗暗发寒。

这时大家看到沈禄进来,都是站起行礼,只有那沈伉慢慢放下手中茶盏,沈禄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老三,大清早的,你有什么事?要把府中所有人都叫来。”

沈禄冷哼一声,向着门夫摆手说道:“知道了,让老三在议事厅等着吧。”他也很好奇沈伉此时来有什么事,不是约定三日内拿下李家么?如今只过了一日,莫不是来反悔求饶的?

他可不知道这一日发生了什么……

那是那个生下沈伉的女人死后的第一个冬天,当沈禄打开他们母子所住的园子大门,惊异地看见寒风中那个衣衫褴褛的儿子。

他低着头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看,任凭凛冽的风拉扯着他狂乱的头发,瘦得见骨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也许是听到了门开的声音,沈伉缓缓地抬起头,沈禄的心里一片寒透,在那双眼睛当中,自己看到的仿佛是一头受伤的野兽。

过了片刻,沈禄步入议事大厅,就见沈伉坐在左手客座上悠闲地喝着茶,身边摆着两个漆盒,大厅内此时已经做满了人,沈伟、沈律以及沈祥等宗族都在,穆大力等府内实权管家也都站在一旁。

显然这些人都是沈伉派人通知来的,只是大家此刻都是一脸疑惑的神色,显然不明白沈伉大清早把大家聚在一起,闹什么幺蛾子。

沈律和穆大力等人神情倒是有些慌张,他们是知道沈伉立下军令状,三日内要拿下李家,他们已经将这个消息传递给李万山父子了,不过昨日傍晚时分就听说官府派人封了李家的生意。

第二日的清晨时分,杭州城仿佛刚刚睡醒的时候,人们刚刚打开房门,迎接新的一天来临。

沈家的家主沈禄虽然年已近半百,但身为武者,他可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此时正在沈府后庭晨练,就见一个门房的下人慌慌张张地跑来,见到他便跪了下去,禀报道:“老爷,三公子来了,此刻正在议事厅内,说是有礼物要献给您。”

沈禄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欢这个儿子,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出身,更是因为他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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