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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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黑旋风本就是霹雳火爆的脾气,眼见对方无礼,当下虎起了脸,目不转睛地瞪着那武官,喝道:“你瞧什么?”

那武官约莫三十岁上下,身高膀宽,一脸精悍之色,他哈哈一笑,向身边的同伴道:“你瞧这胖大的和尚,斗鸡似得瞪着咱们,你们偷了他的相好么?”

对方那两个同伴对着黑旋风哈哈大笑,黑旋风大怒,就把手中装酒的杯盏掷了过去,大骂道:“偷你娘个直娘贼?”

两人各出本阵,来到厅中空旷之处,就要放对,沈伉忽然高声说道:“大家同来这酒肆避雨,也是缘分,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是锦衣卫谢宝震。”那武官昂首说道。

沈伉拱手打礼道:“原来是一位锦衣卫大人。小人素闻京师锦衣卫中有十八高手,武功高深莫测,想来与谢大人都是知交?”

谢宝震道:“那大半也相熟的。”其实明朝锦衣侍分为十四个千户卫所,每所一千锦衣卫。谢宝震不过是隶属于第三卫所的一名总旗,在朝中的品级不过是正七品而已。

而沈伉所说的十八高手,是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精心挑选的十八个高手,这谢宝震一个小小的总旗官,那是他认得人家,人家可就不认得他了。

“大和尚,来吧。”那谢宝震把手一招,对着黑旋风叫道。

黑旋风憋了半天,也不答话,左脚向后踏出,上身转成坐盘式,右手按、左手撩,一招“后叉步撩掌”出手极是捷速。

谢宝震见来招劲道不弱,忙使一招转身卸掉对方拳劲,同时避开了这一撩。黑旋风大洪拳威猛,跟着右拳呼的一声击出,直扑对方面门。谢宝震不及避让,双掌一封,二人拳掌相交,谢宝震只感手腕隐隐生疼,心道:“这大和尚蛮力倒大。”

霎时之间,二人各展拳法,拆了十余招。沈伉站着旁观,见那谢宝震身形飘忽,显然轻功颇有根基,对上黑旋风这种动作稍慢的武者,占了些便宜,但总体功力不过炼体境大成阶段,显然对黑旋风构不成威胁。

斗到酣处,谢宝震哈哈一笑,一掌击中黑旋风肩头,那黑旋风飞脚踢去,谢宝震侧身闪避,啪的一声,又击中黑旋风手臂。

黑旋风武道境界较对方高出太多,当下并不理会,抡拳急攻,突然直出一拳,一招弓步劈打,砰的一响,打中对方胸口,这一拳着力极沉,谢宝震脚步踉跄,向后退了几步,终于一跤坐倒在地。

谢宝震给这一拳打得好不疼痛,在众人面前丢脸出丑,更是恼羞成怒,当即一跃而起,乘着跳跃之势,已抽腰刀在手,上步直劈黑旋风面门。

沈伉见那谢宝震脸上神情狠恶,已经并非寻常打架了,竟像是要拚命一般,不由得眉头紧蹙,心说这一场比斗,竟变成生死的搏斗?这是李氏父子安排的奸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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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伉回头看了看,就见薛氏兄弟等镖头、十七个镖师和十多名脚夫守在镖车之旁,严行戒备,决不致出了乱子,心想:这三个武官来路蹊跷,不知深浅,让黑旋风出手试一试也好。

于是沈伉微微点头,黑旋风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回道:“好,既然你小子想挨揍,贫僧就成全你。”他脱离大净土寺已久,但口头上依然自称“贫僧”惯了。

雨水落下之处,正是三个武官所在,当下把三人浇成落汤鸡一般,黑旋风哈哈大笑,叫道:“这就叫报应。”

那三个武官怒极,只是见这边镖行人多,己方只有三人,若是群殴,定要吃亏,那挑事的武官自恃武艺了得,并没有把区区镖师放在眼里,便说道:“兀那和尚,你敢与老爷比试一番么?”

黑旋风受了他的羞辱,心中一直气愤,转头向沈伉望了一眼,显然是询问要不要接受挑战?

此时正值盛夏,七月的天,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霎时之间,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中,黑沉沉地堆满了乌云,紧接着大雨便倾盆而下,夹着一阵阵的电闪雷轰,势道吓人,黄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下,直溅到扬威镖局一行人的身上。

沈伉出门时想得倒是周到,除了干粮衣物,此时众人身上都披了油布雨衣,只是雨势甚急,黑旋风跑到沈伉身边,大声喊道:“公子,咱们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沈伉此时也是一样的心思,派了两个镖师骑马向前探路,不多时就听他们回报,前方有一个供行人休息、落脚的酒肆,当下众人也不迟疑了,加急向那个方向赶了过去。

那三人平素作威作福惯了,哪受过这种顶撞,闪身躲过黑旋风掷来的酒杯,都是霍地站起身来,眼看就要冲过来放对。

突然空中电光一闪,照得满厅光亮,接着一个焦雷,震得各人耳朵里嗡嗡直响,这霹雳便像是打在这厅上一般,酒肆的顶棚上就开了个缺口,雨水大片大片地泼将下来。

正巧一个武官刚好回过头来,与她目光登时就对上了,心道这小丫头一怒之下,更显娇艳啊,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瞧着钱小小,目光中尽是淫邪之意。

沈伉倒是深知这些官老爷平素里那些毛病,只是对方官服看不出深浅,不想立时翻脸,得罪这三人。

走到近处,沈伉观瞧,原来是一家木头搭建的酒肆,坐落在浙皖两省交界的必经之路上。

进到酒肆当中,就见这酒肆的大厅之中,生了好大一堆火,想是雨季潮湿,生火驱寒防潮之用。

临走时沈伉还吩咐陈管家马上通知沈府,毕竟是李家上门挑衅,若是不告诉沈禄等人,日后必定又是一顿臭骂,另外,沈伉思量,沈禄兴许会派人支援,那样自是更好。

那安庆府在杭州府西北方向,隶属于南直隶,一行人马不停蹄地推着镖银向着安徽省前进,当出杭州西门之时,沈伉满腹疑虑,不知道这一路上要有多少场恶斗,哪知行了一日有余,竟是风平浪静一般。

那火堆旁边,二十多个人团团围坐,一边在火旁烘烤给雨淋湿了的衣物,一边喝着酒暖身,沈伉偷眼观瞧,这群人俱是玄色或蓝色短衣,在那零落的衣服当中,露出长短兵刃,看样子不是一群普通的过路游客。

另外,大厅东首一边,坐着三个武官打扮的汉子,身上衣服却甚是干爽,想是在雨落之前,就已在这店中了,此刻沈伉一行人进来,忽然见到钱小小这靓丽照人的少女,不由得眼睛都是一亮。

此时钱小小雨沾衣湿,姣好的身材凹凸有致,只是厅中男子众多,不便解衣烤火,正在烦躁,看那三个武官不时斜眼瞟向自己,不由得心头有气,向他们怒目瞪了一眼。

时间紧迫,沈伉当下收起黄金,命陈管家验过李忠莞送来的五万两镖银,随即便召集镖局中尚在的所有镖头,套车赶马,即刻就要上道。

日近午时,沈伉让大家饱餐了一顿,结束定当,一个趟子手抱了镖局里的雄鹰镖旗,走出镖局大门,一展旗,大声喝道:“雄鹰高展翅,扬威走四方。”

这是出镖的行规,趟子手出镖有口号,走在路上还有继续叫道“合吾”,代表着合合气气、和平共处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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