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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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哼了一声,转身去了,只留下白西铭一脸尴尬地矗在那里,半响才回过神来,回答沈伉:“账房在前厅左转,小的带您去吧。”

沈伉也知这白西铭甚讲义气,被沈律如此记恨自是痛苦万分,当下也不揭他伤疤,取银子要紧,当即随他奔着账房而去。

身为庶子,沈伉从小就不受重视,按理说沈府的每一房太太、每一个少爷小姐,每个月都该有相应的月钱供奉,只是沈伉母子的这份,不知是不是被忽略了,从小就没见到过他们娘俩儿的手中,因此沈伉对这账房真的是蛮陌生的。

白西铭知道这孙管事平日里刻薄的很,对待下面的人不怎么客气,谁知今日连沈伉都敢这样开罪,当即脸色一变,就要发作。

谁知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人,一脚把孙管事踹倒在地,大骂道:“敢这么和三少爷说话,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孙管事翻身爬起来就要破口大骂,不过抬眼一瞧,却是那分管沈府财政、自己的顶头上司于管家,当即迷惑地问道:“于管家,你为何……”

“住口!还不闭上你那臭嘴!”于管家厉喝一声,用眼瞪了那孙管事一眼。

于管家转身面向沈伉,收起刚才的凶恶嘴脸,换上一副奴才模样,笑着说道:

“三公子莫见怪,手下人不懂事,叫您见笑了,需要多少银两您说吧。”于管家也是能入厅议事的大管家了,刚才议事厅那一幕自是看在眼里。

沈伉说了一个数字,愣了愣,随即说道:“还有我和我娘这些年的月钱,一并给我吧?”

“好好好,您和……夫人的月钱我都给你存着呢,一分都不会少。”于管家拿出一沓银票和一堆散碎银子,递给白西铭拿着,又亲自送他们出了账房大门。

目送沈伉主仆二人远去,一直到看不见了,那于管家才转过身来,对着尚自揉捏腿上淤青的孙管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刚才踹了你一脚可是为了你好,我若是不踹,今天你可就倒大霉了。”

掌管账目银两这一块,手下的管事肯定是管家的心腹,那孙管事也是个长于世故的,随即明白了对方的苦心,只是奇怪地问道:“于管家,你刚才对那三公子为何如此恭敬,府内历来哪有人用正眼看过这小子啊?”

“你记着,以后你也要对这三公子恭敬些,至少面子上,不要比对大公子和二公子他们差。”说着,于管家把刚才沈伉在议事厅中顶撞老爷的事情学了一遍,惊得那孙管事下巴都快掉了。

“顶撞……顶撞老爷?”

要知道这是自沈禄继承家主以来,头一遭听说有人敢对他说个不字,孙管事暗暗心惊。

“记住了,再怎么样,咱们也只是下人,过去因为三公子的出身,好多人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风向变了,谁知道哪片云朵将来有雨呢?”于管家摇头叹息道。

回去的路上,沈伉可不知道沈家内宅又被新的传言席卷,只是抱着手中的零散银子发着呆,喃喃地说道“妈,我会把沈家欠咱们的,一点一点都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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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条?”沈伉哪懂这里面的规矩,“老爷子只是口中说的。”

“没有?那三公子就不要找我们寻开心了。”孙管事可能习惯了沈伉庶子的身份,这话说的就有些无理了。

不过看到来人是不管家事的沈伉,这管事似乎顿时松懈了很多,但也是点头哈腰地问道:“见过三公子,三公子来我账房所为何事啊?”

沈伉身后的白西铭知道他在这里眼生,当即说道:“三爷,这位是孙管事。孙管事,老爷让三爷来取些银子,为春满楼的事去打点些关系。”

孙管事闻言楞了一下,他哪知春满楼发生何事,随即陪笑道:“是这样的,三公子要支取银两当然是可以的,老爷的批条可带好了?”

“有意思,你现在手上有十二条人命,不用来换点什么么?”紫衣沈伉问道:“很快,就要有一场风暴来临了。”

迷雾慢慢消失……沈伉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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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伉推开账房的门,里面除了一些伙计在干活,当中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管事,斜靠着坐在一把藤椅之上。

沈府的下人,实行的是管家-管事-伙计的层级,这管事权力虽然不大,但自管一片区域,倒也悠闲得很,此刻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下意识得坐直了身体。

沈伉知道这账房日常里也管着仆从打手们的月钱开销,白西铭常来沈府内宅做事,自是熟悉的。

白西铭刚要答话,就见沈律跟着走出议事厅,他当即鞠躬行礼道:“二少爷好!”

沈家的内宅很大,但沈伉这个不受重视的庶子曾经拥有的,不过就是当年和母亲一起住过的一间简陋卧房,这次回来,却一次都没有去过。

怕想起童年那不愉快的回忆?怕忘不了凄惨死去的母亲?沈伉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直都不敢去而已。

“哦?那你要如何从这个控制欲极强的家主手中,拿到沈府的一切?”紫衣沈伉盯着他的双眼。

沈伉抿紧了嘴唇,不回答。

这次沈禄发话,让他去账房直取银两,沈伉当然不会客气,这是自己应该得的,走出议事厅,白西铭靠了上来,“三爷,没事吧?咱们要回府了么?”

林常浩和黑旋风修为太突出了,沈伉还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实力,在沈府出来进去,带的都是白西铭这个老人。

“先不着急,老爷子让我去账房支取银子,沈府的账房在哪?”

“哈哈哈哈,不错,你终于有点像我了。”白色迷雾之中,一身紫衣的沈伉慢慢显现,满脸笑容地说道:“沈家敢向沈禄挑战的人,前世也只有我而已。最后……是我砍下了他的脑袋。”

前世疯狂的记忆涌入了沈伉脑中,沈禄正睁大着血红的双眼瞪视自己,他知道那不是幻觉,是前世真实发生的事。

“不,我不是你。”沈伉倔强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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