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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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房是个机灵的,自觉地退下了。

戴老板道:“公子不妨进里屋详谈。”

苏拟淡淡一笑:“不必了。做买卖讲究的就是投缘二字,在下也不是啰嗦的人。”

再仔细一看,戴老板脸上还有着干涸的血迹,正张着嘴打着呼噜,似乎还缺了颗门牙。

“这不是那家米铺的新老板吗?真是报应。”

“可不是嘛,瞧他平日里那副仗势欺人的样子,早该有报应!”

“可惜了现在不是冬天,没能把他冻死!”有人朝他啐了口唾沫。

青荷躲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看着账房和伙计手忙脚乱地把只穿了裤裆的戴老板扛走,这才心满意足地回许氏宅子里去了。

青荷兴高采烈地冲进屋子里,正欲向苏拟形容戴老板被围观的场面,就看见苏定翘着二郎腿坐在椅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大,大少爷也在啊,这么巧。”青荷庆幸自己没把围观的场面嚷嚷出来,心虚地向苏定行了个礼。

“行啊青荷,跟着苏拟长了不少本事啊,都敢偷带亲兵出府了。”苏定喝了一口茶,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青荷正惴惴不安间,就看见苏拟对自己做了个鬼脸,立马放下心来笑着道:“都是小姐栽培得好,青荷才有今天的本事。”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苏拟打趣青荷,又催促她,“快给我们讲讲,今天那戴老板是个什么光景啊?”

青荷忍住笑,声色并茂地给二人形容起戴老板的情况来,逗得苏定也装不下去正经了。

苏定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件事回府后就不要再提。爹娘那儿我来应付,你们两个别露了馅才是。”

苏拟哧哧发笑,对青荷说:“你别看我哥嘴硬,他也觉得解气。说不定还在暗恨,没赶上和咱们一起揍戴老板呢!”

苏定瞪苏拟一眼:“你还敢说,你胆子也忒大了,直接在店里掳人,就不怕街上有人看见?”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像戴老板这种人到处都是,多收拾一个就是为民除害。”苏拟吐了吐舌头,又想起什么似地问道,“对了,这家伙和魏国公府的关系,你们查清楚了吗?”

苏定冷笑一声:“他不过是国公府大管家的表亲,就敢在外面这么作威作福。”

“一个管家的表亲就这么横,那些真和魏家沾亲带故的还得了?”苏拟忿忿不平。

转念一想,又觉得等刑部的人把这些人都查清楚了,正好可以用来对付魏家。魏家本就不干净,只要有心去翻,早晚能捏到他们的死把柄。

正说话间,许氏拭着泪从徐力的房里走了出来,走到苏拟跟前就要跪下道谢,被苏拟和苏定一齐拦住。

“您这样真是折煞晚辈!快快请起!”苏拟扶许氏坐下,“徐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阿力昨晚就退了烧,今天已经能下地行走了。如果不是二位相救,阿力恐怕早就没命了。”许氏一边用衣袖拭着泪,一边道。

“徐大哥到底身强力壮,这换了一般人,哪能恢复得这么快呀。”苏拟安慰许氏,“徐大哥大难不死,你们母子必有后福。”

却听得身后传来响动,转身一看,竟是徐力慢慢地从房里走了出来。

只见这站起身的徐力,端得是高大威猛、膀大腰圆,虽是大病初愈,已能看出他体态之壮硕,且面容坚毅,颇有男子汉气概。

苏定赞赏地看着徐力,却见徐力走到他二人跟前径直跪下,以首叩地砰砰作响,一开口则声音洪亮:“多谢二位出手相救!此恩我徐力没齿难忘!”

苏定连忙扶起徐力,由衷赞道:“壮士言重了。听闻壮士天生神力,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不知壮士可有意入我苏家军,在疆场上闯出一番天地?”

账房和几个伙计忙出门报官,走着走着却发现巷口围了一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正围着一个人指指点点。

账房挤上前一看,那光着身子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不是戴老板还是谁?

训练有素的府兵无声地走了进来,在戴老板惊恐的注视下给他蒙上头套,拎小鸡似地拎走了。

好笑的是那账房等不到戴老板出来,竟以为他是与苏拟外出喝酒谈买卖去了,便自己回了房睡觉。

等到第二天一早,几位姨娘晨起一碰面,才发现老爷一晚都没有回房睡觉,这才着了急。

那账房打量一眼衣着朴素的苏拟,又埋头记账:“我家老板忙着呢,公子要买米的话,称了斤两直接结账便是。”

苏拟走到账台前,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淡淡道:“我不买米,我要买这家铺子。叫你家老板出来。”

那账房只当苏拟是来捣乱的,不耐烦地看她一眼,又斜着眼瞥向银票。看清上面的数额后,账房惊讶地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又打量了苏拟一遍。

戴老板欣喜地点了点头,转身去关上铺子通向住处的门。正要回头与苏拟谈价,却见苏拟眼中寒光一闪,迎面就给了他鼻尖一拳。

苏拟出手极重,戴老板头晕眼花满嘴是血,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苏拟捏了哑穴。

戴老板面上也堆起油腻的笑来,拱手道:“敢问这位公子贵姓?”

“戴老板不必知道在下姓名,在下也只是为贵人办事的。贵人是诚心想收下这家铺子,如果戴老板也有意的话....”苏拟扫了一眼账房。

苏拟面无表情:“你家老板还忙吗?”

账房此时哪里敢怠慢,连声道:“不忙不忙,公子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请。”

远远地就看见那米铺门前还亮着灯,苏拟向身后的府兵打了个手势,便只身向米铺走去。

苏拟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一把折扇来,一边摇扇一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向正埋头记账的账房道:“你家老板可在?”

待账房离开后,苏拟扫了一眼这家米铺。米铺并不大,似乎与住处相通,想来除了账房,里面应当还有戴老板的家眷和下人。

苏拟的手在账台上看似无意地敲着,却见账房已经领着戴老板匆匆来了。

苏拟看一眼戴老板,在心里呸了一声,面上却笑着拱起手道:“戴老板,久仰。”

入了夜,路上行人已渐渐稀少了。

偶尔有几家店铺前还亮着灯笼,隐隐地又传来几声深巷的犬吠,百家巷在这样的夜幕里显得分外宁和。

苏拟带着换上夜行衣的府兵,沿着墙根往米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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