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渡明月歌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天边已经出现了微弱的光亮，老婆婆看着那丝光亮，问道。

蓝琛想了一下，说道：“我还是要去须弥界找雪翎的，虽然当年事出有因，但毕竟是因为我才让白家遭受了无妄之灾，这是我的罪孽，哪怕雪翎要杀了我，我也不能反抗。”

老婆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想说，作为当年两个大小姐的奶娘，她又怎会不知白映雪和白雪翎对少爷的情愫？那是一种不需要说出来，只能映在眼眸深处的深情。可惜纵然少爷是天骄之子，足智多谋，也看不懂女儿家的心思。

“对你的身体有没有影响的？”老婆婆关切道。

蓝琛感动，笑了笑说：“没有事的，奶娘。”

老婆婆摆了摆手，黯然道：“现在白家都没有了，还叫什么奶娘，我叫踏梅，你叫我梅姨就好了。”

踏梅？蓝琛还是第一次知道奶娘的名字。

“好，梅姨。”他的嘴边绽开一抹笑容。

蓝琛告别了梅姨，便开始在梅姨的看护下进行升界。

以蓝琛的感知，自然是毫不费力就找到了须弥界的位置，然后便是与须弥界建立精神联系，寻找升入点，然后破开空间。

再然后，他就到了须弥界。

金光勾勒出蓝琛的身形，他的身体渐渐实体化，而一旁的人只不过是瞥了几眼，却并没有驻足观看，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即使蓝琛那年轻的面容也未能让几人震惊——毕竟域界的原生者是可以不需要升界的过程，在各个大陆任意穿梭的。

既然白雪翎升界之前是在乾元圣宫修行，那么她升界之后，应当还在须弥界的乾元圣宫之中。蓝琛不认为以白雪翎的天赋可以在如此年纪达到灵域境的程度，她有可能是借助了某种灵器隐藏真正的实力，从而达到偷天换日的效果；或者是乾元圣宫的一位境界强大的强者，冒着被空间挤碎的风险，带着白雪翎来到须弥界。

总之，白雪翎如此急着进入须弥界，应该是有她的目的。

而且，她的修为虽未达到灵域境，但也不会距灵域境太远。

这丫头，很努力嘛。蓝琛欣慰。

“诶，你听说了没有？乾元圣宫又要招收新弟子了。”蓝琛所在的面馆中，有两个气宇不凡的人正在吃着面馆的招牌面，“吸溜吸溜”的声音传来，看起来吃得十分香甜。而这句话是穿着白衣服的那个男人说的。

“是啊！乾元圣宫这个月已经招收三波弟子了，如今又要招生，难道是准备建立班底，统一须弥界吗？”坐在白衣男子对面的那个蓝衣男子抱怨道。

“呸呸呸，面可以随便吃，话不能随便说。”白衣男子放下手中的那碗面条，看起来甚是严肃，还伸出右手在喉咙前狠狠地虚划了一下，似是在示意什么、

蓝衣男子果然不再说话，低头闷闷地吃着面条。

蓝琛兴趣盎然，没想到这小小的须弥界还能翻出花来。以蓝琛的眼界，即使在须弥界中屈指可数的大势力排行前三的乾元圣宫，也根本不能入蓝琛的眼。

于是他修改了自己身上散发的气息，看起来就像是刚迈入灵域境的懵懂少年。

“两位大哥，小弟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两位的谈话，小弟刚入须弥界，但是对乾元圣宫却也有所耳闻，今日听说其招生，想过去试试身手，不知该如何走呀？”蓝琛恭恭敬敬、畏首畏尾的样子似乎让二人格外享受，于是他们也没计较蓝琛偷听的事儿，而是热情地告诉了他他想要的。

再之后，他就出现在了乾元圣宫的大门前。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乾元圣宫门口穿着弟子服的少年上前几步，打量着蓝琛。

“在下听闻贵宫要招收新生，我是来参选的。”蓝琛微笑道。

“就你？这么年轻？”那少年收回打量的目光，对蓝琛嗤之以鼻，“你是域界的原生者吧？”只有域界的原生者才可以不到灵域境就可以在域界中生活的，就是域界的原生者了——显然，眼前这位已经将蓝琛当成了域界的原生者，这也是蓝琛想要的。

于是蓝琛笑而不语。

“咦，有新人嘛？”一道声音传来。

那守门弟子的表情顿时变得恭恭敬敬：“少宫主。”

那声音的主人摆了摆手，说道：“不是说了吗，在宗门中就不要在以少宫主称呼我。”

那守门弟子似乎有点不自在，挠了挠头说：“青木师弟。”

青木身材瘦削高大，长相俊朗，一头黑发整整齐齐地束起，身着青色外袍，白色内衬上似绣有尊贵的花纹，手持青色扇子。他的眼眸古井无波，凌厉中还带着些柔和的光芒。

恰巧蓝琛也身着一身青衣，两人遥遥相对，隐隐约约间竟有锋芒闪现。

“你大概也能看出来吧？”青木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的偶像是青月公子。”

蓝琛也笑了，幸好他及时将青月扇收起。不过青木也不会想到他朝思暮想的偶像青月公子本尊就站在他面前吧。

“我今天刚刚出关，领悟了几个以前从未知道的法则，如果你赢了我，我就准你进入乾元圣宫，不用参加明天的考核。”青木微笑道。

“当年那泯灭人性的实验到底是怎么样的？”老婆婆突然问道。

蓝琛一怔，却并未如何仔细回答，只是敷衍了几句。

现在大小姐死了，她更不能说。

但是二小姐又怎会舍得杀掉少爷呢？

这些事，都是说不清的。老婆婆暗叹一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他还没报白家之仇。

老婆婆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说道：“我那是气话啊！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这个“也”字，顿时让二人都沉默了下来，老婆婆轻微地抽泣，蓝琛则是闭上了眼睛。

以前大小姐活着的时候，她不能说，那只会让她的两位小姐徒增痛苦罢了，只希望其中一人能看得开，就此收手。

可是没有。白映雪甚至赔上了性命。

俗话说“报喜不报忧”，蓝琛笑道：“怎么会受苦，我可是青月公子。”

那天晚上，蓝琛跟老婆婆在白府这栋“鬼宅”中谈了许多，但是蓝琛丝毫不觉害怕，还觉得异常温暖，仿佛当年的那些人还在身边。

眼前全都是当年那个女孩的音容笑貌，还记得她的鲜血像冬梅一样映在了白雪中。

她是他心口上常年不能愈合的一道疤。

“傻小子，为什么不回来啊……”老婆婆拥住了现在已经比她都高的蓝琛，哭道。

“我以为，我让你们失望了……”蓝琛到底还是忍住了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伤口太大，太过于痛彻心扉，他做不到视而不见，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忘却掉疼痛。

老婆婆松开了他，红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看到他右臂上血渍斑斑的衣服，心中又是一酸：“小琛，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吧？”

蓝琛眼圈又是一红。

“蓝琛？好名字。”老婆婆说着，已经泪流满面。

“奶娘……”蓝琛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毕竟这些年来，他们都经历了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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