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见清容不说话，太太还以为是把女儿给吓着了，毕竟她总舍不得女儿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乍然一说，怕女儿接受不了。
清容心里五味杂陈。
前世，太太并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想把她许给姑太太的黎哥儿？前世并没有这一出啊……太太握住了清容的手，放软了语气，爱怜地道，“蓁姐儿，娘不是那古板的人，世间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娘却还希望你的亲事是你自己愿意的。”
她把早上回去赶出来的帕子拿给太太看，一直毛茸茸的小黄鸭，配上翠绿的水草，色彩明艳又带了几分活泼。
“咦？还真是不错！”太太是真的有些惊讶，她虽然忙，却对女儿的事情很上心，刘姑姑那边也是隔几天就问一次话的，对清容的功课很了解。
她的清容，若说起花草来很有几分得意，却对女红毫无兴趣，若不是她想着清容已经十岁了要做些打算了，总不能以后连个帕子都不会绣，让刘姑姑看着她做，她未必愿意拿针线。
可现在一瞧，这帕子做的却很好。
“我的蓁姐儿就是聪慧。”太太忍不住夸赞清容。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好，太太觉得她的女儿从前只是不想做女红罢了，这一开了窍，活计不知道做得多鲜亮好看。
太太就把帕子拿着，来回翻看，很喜欢的模样。
“娘喜欢就拿去用，我以后再给您做些别的针线。”
太太以为清容是在开玩笑，但一向不爱针线的女儿能有这个念头，她却已经很高兴了，笑眯眯地点头。
母女俩挨在一块说话，外头陈妈妈听见里头若隐若现的说笑声，有些犹豫地走进来。
“太太，六姑娘身边的采薇刚刚过来，说姑娘在花房养的那株双色牡丹没了……”
太太的眉头一皱，问:“没了？什么意思？”
清容恍然。
难怪！
她说前世她怎么不记得姑太太来过！
前世她性子内向又有些古怪，只爱些花花草草。姑太太来的这天，她在花房里养的那株牡丹被人拔了，有丫鬟说是她庶妹所为，她气得直哭，太太却不来看她，也不为她主持公道，还要她去见什么客，她一赌气就把丫鬟都赶了出去，自己窝在被子里哭，眼睛都肿了，当然不能见人……可那个时候，清容只觉得太太根本不疼爱她……
“娘总归是不想让我的蓁姐儿吃亏。”太太听清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但还是有些失落。
清容进宫多年，察言观色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她不想太太再为这些事伤神，就转移了话题道，“娘，您不是要看我的女红吗？你看看，这帕子如何？”
“娘，我明白您的。”清容回握住太太的手，语气很诚恳地道，“可我觉得，若是姑太太不喜欢我，就算表哥再怎么护着我，也不可能不听姑太太的话吧？”毕竟是说自己的亲事，清容虽然已经没了小女孩的害羞，但是怕太太起疑，她还是很适时地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来。
“再说了，女儿才十岁，娘说得对，有些事情是要开始打算了，可咱们也可以慢慢打算，仔细寻觅不是？”
“老太太既然能给姑太太寻到李家，难道太太不能给我寻个张家、陈家的？”太太还有些犹豫，清容却接着道，“爹爹不是想把清月许配给表哥吗？女儿既然不急，娘也不必为了这件事惹爹爹不高兴，还是先放一放，等爹回来了再说吧？”
“娘一会儿歇个午觉就好了，别累着我的蓁姐儿。”太太笑盈盈的拉着清容坐下，揽了她的肩膀，低声问她，“刚才吃饭的时候娘看了一下，虽然姑太太不大爱那些菜色，但黎哥儿却是很捧场，蓁姐儿，你觉得呢？”
清容只顾着看太太的进食，倒没留意太太说的。她前世对太太不很亲近，对太太的了解不够多，等她自己当了娘之后，她才明白太太的辛苦，所以今生能重来，她想对太太多些了解。
“女儿没注意，不过娘却用得太少了。”清容有些担忧，都说五谷养人，太太进食那么少，又常年吃药，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才身子不好的。
太太手掌冰凉凉的温度让清容回过神来，她神色复杂地向太太望去，眼底有些惊讶之色，就看见太太眉宇带了几分无奈，叹了口气，“娘希望你能夫妻和顺，和和美美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别的，娘争不来，也不想争了。”
母女俩正是相对无言的时候，清容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清月九岁，清玉七岁，清玉还好，清月的年纪却跟你差不多大，你爹又一向偏爱她，原来老太太来信跟你爹提过黎哥儿的事情，你爹竟然想越过我去找姑太太说话……可你今天也看见了，姑太太对黎哥儿那是疼到心尖上的，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嫡子配了庶女？”
“你爹还想把清月记在娘名下。这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的，娘的亲生女儿，只有你一个。”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带了几分毅然决然的语气。
“娘都习惯了。”太太却还是把话题绕回了黎哥儿身上，“娘看他跟姑太太倒不像是一样的人，你觉得呢？”
清容一怔，心底里泛起了些许怪异。
“不了娘，我不累。”清容微微一笑，站起来道，“倒是娘，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我给娘揉揉，解解乏吧？”
她从前是从小宫女一路爬到一宫主位的，在后宫里想站稳脚跟，不管是宫女还是宫妃，总要会些伺候人的功夫。
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她抬眸望去，却见太太笑盈盈地望着她，“蓁姐儿，你十岁了，有些事情娘也该为你打算起来了。”
又怕吓着女儿似的，太太轻声地给她解释:“你虽然不说，娘却也能猜出来一些，你总觉得娘偏心清玉和清月……可蓁姐儿，你才是娘亲生的，娘又怎么会不疼你？娘虽然总想着你还小，可你已经十岁了，这些事情让你知道，也无妨。娘想着，姑太太虽算不上是一门好亲，但她好歹是你姑妈，老太太既然把姑太太嫁过去，那李家的家底肯定也不错，黎哥儿又是跟姑太太不一样的性子，若是以后他愿意护着你，那这门亲事也算差强人意了。”
接过清容捧上来的茶，太太浅浅的啜了一口，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你要不要也去歇会儿？”太太问挨着自己身边坐的女儿，“下午你可还要去刘姑姑那上课的。”
姑太太用过午饭之后就嚷着累了要睡会，太*排了他们去客房，母女俩终于耳朵终于能清净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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