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夜半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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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在收盘子的时候被客人责骂,她不慎摔倒,眉尾处便留了疤。

少年给她上药的时候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晚……”

散学回来的稚子在浅浅草地上放纸鸢,许是风大的缘故,纸鸢断线飞走。

她顺着纸鸢飞走的方向去寻找,却无所获。在打算离开之时被人叫住。

“这纸鸢,可是姑娘的?”

她闻声回头,眼前人,清秀的眉眼,高挺的鼻子,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当年给她取名字的少年,长大后,也应该是这副模样吧。

那一日,她知道了青年名叫苏彻,是齐国太子,少年时候,曾流落民间。

她看着他,眼角上扬,带着不易发觉的笑。

那时候,她以为她终于寻到了他。

可惜苏彻是有心上人的。

那段时间,她总是两手托腮,一脸心事的样子。她的兄长劝她放下过往,可她听后,忿忿说道:“放不下的!到死都不能放下!”那是刻在她心上十年的人啊!

然而等她总算看开了些的时候,苏彻随军出征,中了埋伏。十七岁的她单枪匹马,从建安城赶往边疆,哪怕自己受了重伤,也要救下他。

那一战后,她被送去药王宗养病,两年后回到齐国,神智却再不似往昔。

皇帝为了安抚林家,特地下旨要苏彻娶白微瑕为妻。

此后便是四年里,她静静地待在皋兰院,看着西苑的美人越来越多,看着苏彻每日对她视而不见,直到得知了温子婳怀孕,她才去找他。

她只是想告诉他,这事情后面藏着阴谋,那个孩子不能要。

可她去了绮月阁,却被众人嘲笑,后来楼上莫名走水,苏彻为了救温子婳,耽误了救她的时间。

“苏彻,我那么喜欢你,你却总是欺负我……”她跌倒在烈火中,留下了今生最后一句叹息……

夜里,苏诀赶到皋兰院的时候,白微瑕还在梦中呓语。

“王爷,你快看看小姐吧。”阿涂说着,关好门窗。

虽然苏诀功夫高,能堂而皇之穿过层层护卫,但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苏诀坐到床榻边,替白微瑕把了脉,才发现,她这是走火入魔之兆。

他封住她的几处穴道,又在她头顶的穴道上扎了几针。过了一会儿,白微瑕安静下来,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梦里的画面倏地全部消失,白微瑕清晰地听到耳畔传来的声音。

“微瑕,快醒醒。”

她终于睁开了眼,微弱的灯火下,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苏诀。

他披着件黑色斗篷,里面是浅褐色的衣服,腰间系着块玉佩,是她梦里见苏御也佩戴过的款式。

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自然是担心你。”他凑近她,轻声说,那声音像是远山刮过的风。

白微瑕的眼神匆匆在他的脸上扫过,急急忙忙地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不曾耳闻。

苏诀打趣道:“太子妃,本王可是又一次救了你的性命啊,你难道不想跟本王说些什么?”

白微瑕的眼睛抬起又低了下去,反复几次,最后,依然仅是淡淡地说:“多谢皇叔。”

她刚醒,脑子还是有些晕,苏诀顺势将白微瑕揽入怀中,用从未有过的怜爱目光看着她,叹道:“你还真是倔强啊!”

阿涂在一旁拨弄着油灯,影影绰绰的灯火下,苏诀抱着白微瑕的身影投射在墙上,两人都不说话,各自考量着不同的事儿,气氛显得异常暧昧。

过了许久,苏诀轻轻放开白微瑕。理了理衣服,从怀中掏出几包药材,对阿涂说:“让你家小姐按时服用,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随后他又看向白微瑕,嘴角上扬,学着昨日她的话,说道:“微瑕,今日别过,咱们来日方长。”

梨花满枝头的初春时节,带着些许寒意的风吹动柳枝,袅袅炊烟摇摇晃晃爬上半空。

十六岁的白微瑕从战场负伤归来,躲开了林钺为她安排的亲事,特意来到这僻静的村落散心。

后来少年被人强行带走了,听说他家身份显贵,而她与他却不配。

再后来,她被兄长接回家,大病一场,把少年的音容相貌忘的一干二净,却始终记得他起的这个名字。

从那以后,她便叫白微瑕。

“你这丫头手脚忒不干净,我说这几日屋里怎么少了那么多碎银子,原来是你偷的。”美艳的花魁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小姑娘惊慌失措地摇着头。她真的不知道花魁的钱袋为何会在她身上。

“还敢狡辩,来人,把她关进柴房,给我好好教训她!”

她声音太小,又带着啜泣,少年没有听见。以为她也是个没人要的孤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温和地说:“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叫微瑕,好不好?”

小姑娘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可她却是喜欢那个少年的,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件事儿让她与少年熟络起来,少年还为了带她出青楼,当掉了身上最值钱的玉佩。

之后,他们在酒楼里做帮工,过了好一段辛苦日子。

女孩被人丢进一间破旧的柴房,一个肥胖的大汉手里拿着鞭子挡在她面前,门紧紧锁着,任她如何哭喊,都无人回应。

在鞭子将要落下来的那一刻,门开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闯进了她的视线。

喧闹的街头,人来人往,一个六岁的女孩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口中小声喊着:“娘亲,你在哪儿?”却无人回应。

她站了好久好久,最后晕倒在地上,被青楼老鸨带走了。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她的娘亲,而是在青楼里当个不起眼的小杂役。

“东西是我偷的,你们别打她了。”

“又是你这个小崽子!”那个胖男人对他怒目而视,一边挥鞭抽打,一边骂着脏话。

她在旁边一直红着眼眶,待众人散去,少年忍着疼替她拭去眼泪。轻声说:“别害怕,你安全了。”

头好痛!

她的感觉如此清晰,可自己却如浮萍一般陷入黑暗的漩涡中,睁不开眼,说不出话。

脑子里的两种意识不断碰撞,最后似乎有了融合的趋势,那些真正属于白微瑕的记忆开始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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