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心记

而且好人也会做坏事，坏人也会有善念，这就是真实的人，或者说是人性，所以说看书也不能完全按照书本上说的去依靠，有一些书写得很死板的，好人就什么都好，坏人就什么坏事都干，不这样不显示他是坏人一样。

听到这里，秦宜若忍不住插了一句，在她的生活中发现，很多人就是这样的，他们就觉得好人就什么都好，坏人就什么都坏。

李灵真的回答是，有一些人是食古不化，有一些人是蠢萌，不会思考，别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想，脑子长在自己的身上，跟长在别人身上没什么两样的。

之所以秦宜若会情绪不稳，是因为她把自己当做是弱者，她不喜欢在自己身上发生那样的事，可是又知道一旦时机成熟，这种事是有发生的可能性的，因此她非常害怕。

虽然说，一定的时候，听听父母，听听配偶，听听孩子的也没错，但只是可以商量的，而非命令，更非法令。所以这种话就是鬼话，理也不要理它就是对的，这种东西不进冷宫才叫没天理呢。

秦宜若承认李灵真说的是对的，然后迷惑就出来了，既然原先被依靠的价值体系被打破了，其实那种理论本身就很脆弱，只是没人这么说破而已，纸老虎罢了。对于这种理论走走形式也就可以了，对它尊重，那是冒犯天理。怪就怪它自己不懂得什么叫神圣，什么叫真理，会念几个字就在那里胡说八道，自己不懂得尊重自己，怎么怪别人尤其是女人，不当它是回事呢？没办法，这种东西就是先天不足，生来脑残，不被欺负，那是人家好心，欺负欺负，也没什么大不了，至于闹出笑话，本来就是自己的责任，与其他人无干。脑残就是脑残，怎么打扮，也掩饰不了真相的。

可是秦宜若要思考的是，她该依靠什么价值来生存呢？其实至今她还没有明确的答案，只是思考一直在进行中，这个过程里，她看到了上述的故事，之所以给她震撼的感觉，是因为原先的价值体系被破坏了，她也感受到了失去依靠的脆弱、失落和迷惘感，而这个故事的出现，打动了她的脆弱点，让她觉得已是黄昏独自愁，更兼风和雨。

听到这句话，秦宜若忍不住笑了，这句话说得生动又有趣，而且秦宜若知道那就是事实，这种人很好区分的，你只要多问几个问题，马上就嫌烦了，其实不一定是真的烦了，而是回答不出来。都是拿来就用的，怎么可能思考得那么彻底呀。

李灵真说，这个故事好就好在，不但写出了人性的恶，也写出了什么环境下才会激发出人性的恶。这其实是很自然的，还真别说，她还很喜欢秦宜若看这种书，这种书属于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一类的，看上去是可怕，但还不是什么怪力乱神，胡编乱造的可怕，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直达人心，而且别说是男的了，换了女的，到了没人看见的地方，又是很肥很弱小的事物，要来侵占欺负，也是人之常情。

秦宜若的问题出现在她思想上青黄不接的状态，旧的已经不适用，是准备抛弃的，可是新的没有形成，偏偏这个故事是以问题和麻烦的形式出现，所以会让人特别的烦躁不安。

李灵真又说，其实人就是人，没有什么好人坏人之分，那都是别人说的，对于本人来说，做真实的自己就是最好的。

她已经不知道该靠什么了，偏生这个故事又揭发了人性的复杂和险恶，让她对前路产生了畏惧和惊恐感。甚至她还觉得，假如没有看到这个故事，她还是沉浸在梦境般的童话世界该多好，平静如水，相安无事。可是看到了真实，她除了叹息还有很深的无奈和无力感。

甚至她觉得假如她就是那个女孩子，陷入那样的环境中，很多事情真的是无可避免，而且假如她受辱的话，那么也会先杀了恶人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坑蒙拐骗，真的会无所不用其极。

李灵真更是把我是谁这个问题具体化，她提出来，女人该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她说其实才不管别人是怎么思考的呢，她就要知道自己该怎么存活，女人该怎么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她看得书更多，很明确在古代，女人不是人，不然哪有什么三从四德呀，看上去有道理，其实全是胡说八道，这样说吧，如果不说女人，只说人吧，是不是人从小就要听父母的，结婚了就要听配偶的，配偶死了，就该听小孩的。如果无法完全代入的话，岂不是说女人不是人？既然已经不把女人当人了，何必把那些道理当真理呢，那是伤天害理！

这也让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虽然故事是假的，可是由此映照出了她的真实性情，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怕，也不美丽，甚至可以说是丑陋，她对自己都有惊恐感，无法接受那样的自己。

因此有一阵子她的情绪很糟糕，她自己是察觉的，也觉得这是疯癫了，梦魇了，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她好像入戏太深，走火入魔了。这件事她也不愿意告诉身边人，省得他们大惊小怪的。而且他们对她爱得越深，就越会把她的状况往不好的地方想得扩散化，放大化，这会让她更加受不了的。

说又不能说，自己又无法消化，这一段日子着实难受，而李灵真知道了，就告诉她，她这样就是在长大，女孩子的长大不单单是身体上的变化，心灵和精神也会跟着起变化，而这一点，别说是秦宜若的时代，就算是李灵真所处的世界，都不曾普及，对于孩子成长过程中需要被关心的心灵以及精神层面，做得不尽如人意的大有人在。

秦宜若对这个故事不怎么喜欢，但是看了之后印象很深，她很清楚，这个故事不是童话，也不是神话，就是活生生的事实，事实就是如此，人都要生存，也都有七情六欲，在人前人模人样的，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自然会显露真实的欲望。

这个故事她没有对父亲和姐姐讲，对他们讲，肯定被劈头劈脑地骂，她家很有意思，会鼓励她看书，但是不鼓励她过多发表自己的言论，有一些想法是被禁锢的。

幸好有了李灵真，她来自未来世界，而且她也在思考着我是谁——这个问题其实秦宜若一直在思考的，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她的现实表达，所以碰到了李灵真会特别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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