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祖父黄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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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强做镇定,笑道,“现下怕是阿翁已经醒了,珊儿才回来,快进去见礼吧。”

王氏拉过林菀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向她点点头,轻声在她耳边道,“你祖父是一个极为祥和的人,他若是见了你,必定极为欢喜。”

林菀儿微微点头,在紫薇的搀扶之下,抬步走向那扇门。

这会儿黄瑜与她几个兄长亦是进了屋,黄瑜对林菀儿道,“珊儿,你许久未归,去祠堂给公主行个礼。”

所谓公主,便是郡阳公主,黄粱之妻。

林菀儿才想起身行礼告退,门外便有衙役前来与黄瑜相报,安德坊又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牵扯皇亲贵族,圣上便将此案交于大理寺与刑部协理办案。虽说是协理办案,最终亦是刑部为主大理寺为辅,故而这几日黄瑜连一日好觉都不曾睡过了。

于是,林菀儿与黄瑜一同从黄粱的寝房中出来。

王氏与余氏相携而望,见他们出来了,她们便进门等候侍疾,虽说有许多妈妈奴婢下人在周围侍候着,但大户人家的规矩,儿媳必须侍疾在侧。

林菀儿出了中院,在紫薇的相引之下,走上了一道曲廊,再沿着曲廊走一炷香的时间便走到了一个院落,这是府中的北面,站在院门口处,便浅浅闻到从里面隐约传出的些许燃香之气,这是黄家的祠堂。

守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妈妈,紫薇上前行礼,“梁妈妈,咱家娘子前来给公主请安。”

梁妈妈佝偻着腰从门内走了出来,她看着上了年纪,但却健步如飞看着极为硬朗,她向紫薇浅笑一声,问道,“可是咱家的珊娘子回来了?”

“正是呢!”紫薇回道。

梁妈妈似是这才注意到林菀儿一般,上前给林菀儿行礼,“娘子见谅,奴婢眼神不好使,这便给娘子请安。”

林菀儿连忙上前扶起她,“梁妈妈辛苦了,儿是奉了父亲之命前来向祖母请安的。”

梁妈妈极为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将林菀儿引进祠堂中。

这祠堂极为幽深,约莫几丈高。将将进门,便能见到祠堂正中央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露天台子,整个祠堂都是用黛瓦遮盖,想来这中间的露天台子是故意设置的,一缕阳光从台子上方四四方方的屋顶出透下,更将祠堂衬得愈发幽深几分。

祠堂的东西两面各有一间耳房,而北面便是用帷幔相隔的正堂,梁妈妈与紫薇上前将帷幔向左右撩开,呈现在林菀儿面前的是一排排灵位,阳光浅浅洒下,袅袅烟流环绕。

林菀儿的目光随即停留在了正中央的一个牌位之上,这牌位上书“先室黄母郡阳公主之莲位”,这应当是她的祖母了,她的视线慢慢游离,却看见了最边上有一块极小的牌位,上面竟无字。

梁妈妈见状,立刻前去将这块牌位收好,赔笑道,“是奴婢的错,竟将未曾写字的牌位摆了出来,还望娘子恕罪。”

“无妨。”林菀儿随即道。

此时紫薇早就为她点燃了三只清香,她随即便跪倒在面前的蒲团之上,轻声道,“祖母,儿给您请安了。”

上完香,林菀儿便在紫薇的搀扶下出了院门。

“阿玲在哪儿?”林菀儿问向紫薇。

紫薇道,“木郎此刻应当在南院二郎那儿呢。娘子要去吗?”

林菀儿颔首,“恩。”

黄府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不出几刻钟,他们便已然到了南院,才将将行至门口便从里面传来了阵阵极为浓郁的药味儿,还有些细微的吵闹声。

“阿玲,你这药方太补了!”黄辉道,“祖父的身心已然消耗大半,当以细水般缓缓治愈才是。”

“祖父的体质原本十分康健,底子极稳,故而治本才是重中之重!”木泠那特有的沙哑声虽说没有黄辉的洪亮,但气势却是一丝不输。

黄辉又道,“你那是洪水猛药!你可曾考虑过祖父的身心感受?”

木泠却不依不挠,“真因为是洪水猛药才能见效,长痛不如短痛!”

“你俩吵了半个时辰了,有结果了吗?”这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想来应该是黄梓珊个二伯父黄哲。“既然毫无结果,那便抓阄决定。”

“阿耶!”

“伯父!”

二人异口同声道,“这并非儿戏!”

“你们祖父今年五十又九,再过一年便是耳顺花甲之年,人生在世总有阳九之厄,你们那些凭虚公子就莫要丢人现眼了,就连圣人的御医都说此为恶瘤,你们这些药方也只是暂且缓和罢了。”

恶瘤?林菀儿听了一耳朵,难不成是后世的肿瘤?或是癌症?她对医学一窍不通,看来是帮不上什么忙,再者她也未曾听说古时之人有患肿瘤癌症的,难不成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她心惊的同时又是心疼,那个笑得极为开心的老人,到底是在受着怎样的折磨。

随即她敲开了门,“二伯父,珊儿求见。”

此话一出,院中三人愕然转身,惊呆了。

“祖父,那人已被阿玲处置了,儿很好,祖父也要快些好起来,听紫薇说,祖父可是写的一手好字呢,儿在佛堂也未曾闲着,承蒙灵慧师太不弃教了儿一段时日,儿可是要与祖父比比呢。”

听着林菀儿如今如此乖巧懂事,黄粱露出极为欣慰的笑颜,“吾儿极佳!”

黄粱双睫微动,轻抬眼皮,露出那双似是饱经沧桑的眸子,他眼周一圈亦是褶皱一片,脸上还泛布着零星的褐色斑点,他微动眼珠,看清眼前来人之后随即绽放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微笑,“珊儿回来了?”不知怎地,林菀儿举得他的笑极为纯净,仿佛是被蒸馏过的水一般,顺而使得她的心中极为舒服。

这声音极为沙哑,像是喉咙里含了什么又或是被什么卡住一般,只是黄粱整个脖子都藏在薄衾之下,她也看不出什么,只好笑道,“是儿回来了,劳烦祖父挂心了。”

“瘦了!”黄粱上下打量了林菀儿,不多时,他注意到了林菀儿脖颈处的伤,“是哪个贼人!竟伤我黄粱的乖孙!”

原来那妇人是黄粱大房的儿媳余氏,而另外两位是黄粱大房的子孙,那满是书卷气的应当是当今太学博士黄逸黄子实,另一个应当是御史台主簿黄祺黄子康。

林菀儿走近黄瑜,欠身行礼,低首柔声道,“儿见过父亲、母亲、大伯母,二位兄长。”

将将抬头,除了黄瑜与王氏,其余三人皆是满目讶异,平日里的黄梓珊对他们可是很亲昵的,如今佛堂一行,竟是与他们这般生疏了。

门内十分亮堂,寝室中隐约总有些药味儿弥漫着,一道珠帘将里间与外间相隔开来,紫薇轻卷珠帘,林菀儿才瞧见一个祥和的老者平躺在榻上,呼吸均匀起伏着。

林菀儿轻声在榻边跽坐下,轻轻唤了一声,“祖父,儿回来了。”

“阿耶!祖父怎么样了?”黄辉上前结果他手中的药箱急切得问道。

黄哲轻叹一声,“病情尚且稳定,大人今早咳嗽了几声,怕是动了隐疾。我这就与阿玲回去好好研制如何化解之法。”说着他便一阵风似的拎着疲惫的木泠走出院去,黄辉亦是跟了去。

他们还未曾说出心中所问,王氏便招她行至身边,浅身道,“今早你祖父又犯病了。”

“婶母,昨日我去寻祖父,他还好好的。”黄辉有些不知所措了,明明昨日他还来给祖父请了平安脉的,除了黄家的三个医生,圣人也三番五次得派了太医前来诊治,祖父一向身体硬朗为何独独今秋一病不起?

剩下两人则比黄瑜年纪小些,其中一人身着襦袍,眉眼皆是书卷气,却在某一处与黄瑜有几分相似,另一人虽说身着便装,一身浅蓝色的圆领袍服,但眉目清秀,有些不怒自威之感。

黄辉走上前去,先是向黄瑜、王氏与那妇人行了礼,再是想那两个年轻人作揖,“大兄,二兄,见礼了。”

黄辉一问几人都默然,余氏道,“你父亲和玲丫头在里头呢。”

黄逸道,“祖父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此时,黄粱的寝门微开,木泠从里面垂着头缓步前来,她还是一头银发一身白衣,只是那白衣如今竟有些泛黄。紧接着一个极为瘦长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出来,他留着长胡子,一身衣袍有些仙风道骨,满眼既是沧桑。细看去,与黄辉有些相仿,想来他便是黄梓珊的二伯父,黄哲。

穿过一道曲廊,黄辉直接将林菀儿引进了黄粱的中院。

才至院门,却见院子的正中央是一个葡萄架,架子上硕果累累,有些叶子还有些泛黄,架子下站着几个人,其中两人则是黄瑜与王氏,二人四目相望却毫无交流。二人眉目之间皆有倦色,尤其的黄瑜,眼底似乎发青,可想而知这几日是如何劳累了,而王氏虽说并不太严重,妆容亦是精致,仪态还算端庄,只是,双眼似乎有浮肿的情况,昨夜定然也未曾睡好。

王氏旁边站着一位同是仪态端庄的妇人,她与王氏相携而立,眉目清秀,只是眼底也是一片乌青,像是根本不曾入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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