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双月

“好！那我还是照旧称呼你狄诺，唔……总感觉有些不公平呢，要不然也学琳叫你狄诺诺好了……”

“这一点请千万不要。”

“那好吧，狄诺，”菲莉亚娜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既然成为了朋友，有些事我希望你能知道，这也是你参加遗迹探索应该知道的东西。”

“那我就不客气了，”狄诺亚斯从桌边拉出椅子坐下，问道，“那么，菲莉你想告诉我的事情具体是什么呢？”

“我想想该怎么说……”菲莉亚娜坐在床边，沉思片刻后开口道，“狄诺你，知道被称为‘异能’的东西吗？”

“异能？那是什么？”

“不知道啊，也难怪。”菲莉亚娜清了清嗓子道，“所谓的异能，与炼金术这种后天学习的特殊力量不同，是在出生之时就已经存在的能力。异能没有什么具体的分类，可以说任何奇怪的力量都可能出现。这种现象出现的几率很小，恐怕数百万人中都不一定有一人会伴随着异能出生，而大多数拥有异能的人一生也不会有机会发现自己的特殊，就这么像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但这些人中的少数，却会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意外地发掘出自己的异能。”

“你的意思是……你也是其中一员？”狄诺亚斯问道。

“没错。从我六岁时母后离世的那一天开始，我渐渐变得能够看见‘幽灵’，”菲莉亚娜的眼神变得有些阴暗，“最开始只是白影，后来渐渐变成了清晰的影像，我可以看见他们的脸，甚至能开始与他们对话，看着他们在死后的几天中渐渐化作粒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对此感到恐惧的我将这件事告诉了父皇，不过当时他认为我是因为母后的过世受到打击过大而出现的幻觉，并没有太在意。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力量不断增强，我看见灵魂的对象不再局限于死者，还包括任何在我周围的人和动物。我能看见他们的想法，听到他们的思考，所有人的思维在我的面前都显露无疑。”

“终于，父皇意识到了我身上这个‘异能’的存在。起初他只是封锁了情报，并且告诫我不要跟任何人说这些事。我能听到他的心声，他担心我的力量会引起帝国贵族们的恐慌，毕竟无论是谁得知自己的身边有一个可以轻易看透自己想法的人都会感到恐惧和厌恶吧，这一点连父皇都一样，我当时感到了他的不安。”

说到这里，菲莉亚娜的表情变得有些自嘲的意味，即使是在她自己看来，这个能力也是非常惹人厌恶的，任何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在菲莉亚娜面前一览无遗，光是想想都会让人感到不安。

“可是……菲莉你并不是自己想要窥探别人内心的吧？”狄诺亚斯努力的消化着这个让人震惊的事实，反问道。

“确实，但这与我的意识无关。在我的力量最强时，只要是靠近到我身边十米之内，心声就会毫无保留地在我脑中响起。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的，”菲莉亚娜呼了一口气，道，“当我的力量成长到某个地步时，我甚至开始无意识地攻击他人的灵魂。”

“攻击……灵魂？”狄诺亚斯无法理解，菲莉亚娜所说的一切都像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一样荒谬，但毕竟有了双月战争这种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存在，他也没有怀疑这些话的真伪。

“没错，无论是谁，只要待在我身边十米内，都会感到头疼、眩晕，而且时间越长越严重。我能看见自己的灵魂向四周发出一道道冲击波一样的力量攻击他们，但没有任何办法阻止。正是因为这个，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相当于被隔离起来，接触不到任何人，独自生活在城堡中。”

“但就在我觉得灰心时，父皇找到了身为钻石术士的琳。在与我见了几面后，琳帮我做出了一副可以压制力量的眼镜，就是我戴的这副，”菲莉亚娜指了指自己的眼镜，“多亏了她，我终于拜托了这个能力的诅咒，但琳说这副眼镜对我的压制只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我的力量会增长到超过界限，我必须在那之前找到控制这个异能的方法。”

“所以才找上灵巫吗？”狄诺亚斯好不容易理顺了菲莉亚娜的话，恍然大悟道，“你去探索这个遗迹不是为了那些大型术式，而是书上记载的他们沟通灵魂的能力！”

“没错，我希望能通过炼金术控制异能，这恐怕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菲莉亚娜无力地笑了笑，道，“如果在我到达极限时还无法控制它，我只能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居，或是干脆点自杀了。”

“菲莉相当适应这种简单的生活环境呢。”出于礼貌，狄诺亚斯并没有到处打量，不过只要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菲莉亚娜重新布置过的。不过除了书之外，她只添加了一些小物件，并没有什么贵族们使用的高档物品。

“我在城堡中的房间也只是大一些而已，毕竟我也不喜欢在没必要的地方下功夫。”菲莉亚娜沏上茶，说道，“反正也是你家里，挑你喜欢的地方坐吧。”

“没问题。”

虽说现在没有了，但枞木酒馆曾经在卢卡斯父亲那一代有过住宿的服务，可供使用的房间很多。这次菲莉亚娜来借住就是使用了其中一间，这件事还让卢卡斯惶恐了一阵，觉得怠慢了帝国的公主，不过公主本人看上去完全不在意。

虽说菲莉亚娜已经在这里住了数天，但这也是狄诺亚斯第一次来她的房间。基本的布局有些微小的改变，不过没有看见什么昂贵的装饰品，只是架子上多了许多看上去很精美的书籍。

“……有时候真的有些奇怪，你到底是琳的弟弟还是哥哥。”菲莉亚娜因为狄诺亚斯的话哑然了一会，随即笑着说道，“确实，朋友啊……有些受宠若惊呢，毕竟我们也才认识了不到一年，真正成为好友应该是今年年后不久的事吧。”

“也就是说……是姐姐春天回帝都之后？难怪上次回家没有提过殿下的事。”狄诺亚斯点了点头道。琳泽蕾特在家基本上不会说关于炼金术的话题，一般都是聊一些在帝都中的生活，一些有趣的事、有趣的人之类的。既然她没有提起菲莉亚娜，那就说明那时她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单纯的“认识的人”而已吧。

“嗯——”菲莉亚娜沉思了一会，问道，“狄诺，你觉得我们算是朋友吗？”

“话题改的好快！”心里这么想着，狄诺亚斯问道，“是关于殿……菲莉你探索这个遗迹的目的吗？”

菲莉亚娜点了点头，说道：“一直站在这里也不太好，可以到我住的客房来吗？”

“尽最大努力……这又不是什么勉强的事，你还真的是呆板呢，难怪琳会那样……”菲莉亚娜嘀咕了一些意义不明的话后，对狄诺亚斯说，“总之先把称呼改掉，不要叫我殿下，像琳那样叫我菲莉就好，这样才是朋友吧？”

“我知道了，菲莉殿……菲莉！”狄诺亚斯无奈地答应下来。说实话，一般的朋友之间都是称呼名字的，即使是称呼简名也会加上“先生”“阁下”这种后缀，单独的简名只有亲人和密友才会使用，从这点可以看出这位公主还真是有点不谙世事呢。

“唉？这个……”狄诺亚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如果殿下能这么想的话，这是我的荣幸。”

“真是，太死板了！明明平时那么自然，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却突然拘谨起来了啊？这样根本不像是朋友吧！”菲莉亚娜有些不满的抱怨着。

“看着琳的样子，我感觉有点对不起她啊。”菲莉亚娜站在房间外，有些低落地说，“如果我没有拜托她那些事的话，她就能安心的陪家人享受假期了。遗迹中会发生什么事还不知道，如果有什么意外让琳或是你受了伤，我……”

“别太在意了，殿下，”狄诺亚斯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说道，“这是姐姐的选择，既然她选择了帮你，那你就不需要自责，这才是朋友吧，虽然我自己没什么资格说，但真正的朋友并不是因为麻烦对方而自责，而是把帮助对方当做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吧。至于我，我还要向您道歉呢，突然任性的提出要跟去。”

“您这就有些强人所难啦，再怎么说您也是这个帝国的公主，我们可都只是您的子民哦！”狄诺亚斯摊摊手道，“之前大概是因为跟姐姐在一块，气氛上很容易把您看作普通人吧。”

“唔——说实话吧，我想跟狄诺你成为朋友，”菲莉亚娜向狄诺亚斯靠近了一些道，“从小我的朋友就很少，知心朋友也只有琳一人，我希望你也能成为我的朋友。”

突然被这么说的狄诺亚斯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他也几乎从来没有结交过年龄相近的朋友，更别提是“美丽的公主”这个等级的了。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认真地说：“我明白了，菲莉殿下，我会尽最大努力成为您的朋友的。”

自狄诺亚斯他们将灵巫留下的石板带回已经过了两天。在此期间琳泽蕾特一直在全力进行着重组工作，但预料之内的进展缓慢。菲莉亚娜和狄诺亚斯都没有炼金术的相关知识，即使是想帮忙也无从下手，于是就变得闲了起来。

“姐姐，我帮你泡了些茶……”狄诺亚斯敲了敲工作室的门，并没有等她回应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原本不小的房间被各种复杂的器材挤满，地上还随手扔着许多图纸。琳泽蕾特本人则是熟练地操纵着一个巨大的投影仪器，不断地处理着一个个投影出来的术式碎片。

狄诺亚斯叹了口气，将茶放在门口留出来放饭菜的位置又悄悄退了回去。琳泽蕾特保持这个状态已经两天了，每天除了睡觉剩下90%的时间都在研究着那个组合术式，像是中了邪一样叫她也听不见。这些用地精科技制成的器材都是琳泽蕾特过去为了处理假期工作而安装的，虽说比不上她在帝都中的工作室但也勉强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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