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涟城

“臭小子！”

卜算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涟城闻声转过头去，脸颊被药充的鼓鼓的，那模样就如同一位顽皮的少年，涟城艰难的将药吞下，等着卜算子开口。

“草药没了，你去上山采些回来。”

“可你已经不再把这当做家了。”涟城略带叹息的说着。

“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怜悯的眼光看我！”箴言恼怒的吼道，“岳涟城，你以为你很伟大吗？你也曾经杀了那么多的人，你难道就不心虚吗？说到底，你还不是和我一样！”

“箴言，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杀了很多人，可是我从未忘记我是为了什么，那你呢？你杀人是为了什么？”

没有胆怯，没有心慌，涟城平静的问道。

她杀了人，她会内疚，她会害怕，感觉到自己同样是个活生生的人，即使这些东西会让她不安。

可是箴言，他没有目的，他为了杀人而杀人，不会内疚，不会害怕，他早已将感知抛去，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一心的愤恨。

“你说话就和那老头一个腔调！”

“那是因为我是师傅的徒弟，你敢说你的身上没有他教导的痕迹。”涟城望着他的眼，她的坚定竟让箴言产生一丝混乱。

“我是他教导的，可那是他应该做的！”

“没有人是应该的，箴言，你去见师傅吧！他会原谅你的。”

相较于上一次，涟城多了一份从容，少了一份冲动，再次面对箴言她没有慌乱，箴言并不是她必须面对的问题，可她愿意面对，因为这是她的选择。

“师傅？”箴言低头苦笑一声，“我已经没有师傅了，我们之间终有一战，我们之间一定要分出胜负，也必须分出胜负。”

“我已经失败了，不是吗？”涟城的声音无波无澜。

“你没有，你的心还没有认输。”

正是因为如此，他当时才放过了她。

涟城是自己的绊脚石，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一个了断，就会这样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与其如此，箴言宁愿做一个了断，与师门有一个了断，与人生又一个了断。

这是他们之间的宿命，只有打败了对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涟城，我约你十日之后绿竹林决战，生死之战！”

“我接受！”

涟城低头一眼还带着警惕的白虎，嘴角轻轻扬起，抚摸一下它的脑袋，她明白自己的草药是采不全了。

最后看箴言一眼，走向下山的路，与他擦肩而过。

白虎警惕的后退几步，纵身一跃，随涟城而去。

......

到了下山的日子，卜算子不由的有些担心，涟城身上的伤算是全好了，但是创伤已经造成，想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已然是不可能。

“阿城，你.......其实不需要独自面对箴言。”卜算子沉声说道，他不想涟城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去战斗。

“师傅，是你选择了我，你不应该相信我吗？”涟城像是预料到他会如此，轻笑反问。

“可机会只有一次，性命也只有一次。”

“世人都称你是通天神算，你算出来的东西又怎么会出错？”涟城含笑回答。

她再也不是当初自满自负的岳涟城了，不会仗着身上的小小本事就洋洋得意，涟城的脑子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清楚过，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确定要这么做。

“师傅，你就放心吧！”

涟城展开一抹笑容，揉一揉白虎的头，然后挥手离去......

涟城和他四目相对，目光似刀剑，划破空气，冷冷的向对方冲去，箴言周身的戾气让白虎不安，它用虎尾护着涟城，呲牙警告着箴言，不许他靠近一步。

现在的涟城，箴言只需一招，就能夺取她的性命。

“真没有想到，你能恢复的这么快。”一道男声从背后冷冷的传来。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来这个地方。”涟城转过身，略带嘲讽的回答。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是我长大的地方，不是吗？”箴言反问。

原本很有精神和涟城斗嘴的卜算子眸光忽然暗下，眼中失去了神采，顿时成为了一个苍老的人。

“箴言......他很好，什么都不说，可当他开口的时候，他已经走向了无法挽回的深渊了。”卜算子喃喃的说道。

越是沉默的人，越是做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可怕的事情，他卜算子一生窥视天像，窥视人心，却没法窥视到自己徒弟的心，他一生都在为人解惑，却解不开他最近人的困惑。

“切！”涟城冷哼一声，然后敷衍的回到“嗯，嗯。”

半山腰上，涟城停下微微喘气，她的身子已经大好，但是长时间的行动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吃不消，白虎一直跟着她，见她累了就停下，眨着眼睛看着她。

涟城惊讶的微微张嘴，嘴角一阵抽搐，心中想着，连阿虎都嫌弃她的药难喝。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涟城无奈的看向碗中黑漆漆的药水，然后一皱眉一口气倒进自己的口中。

“老头，我会打败箴言的。”涟城说话很轻，却满是坚定。

......

涟城无奈的最后白他一眼，也懒得和他打嘴仗，干脆闭上眼睛静静的休养。

即使卜算子表面上十分不着调，但是涟城心中明白他为箴言的事情十分担心，对自己也是如此，卜算子最喜欢云游四海，看尽大好山河，在自己小时候呆在一个地方的时间少之又少，而在这半月有余的时间，他一直照顾着自己，从未离去......

涟城百般无聊的蹲在院子中，白虎就趴在她的身边，她吹吹手中的药，轻轻闻了一口，扑面而来的药味让她轻咳一声。

“阿虎，你替我喝一口。”涟城将药递到白虎的嘴边。

白虎冷冷的看她一眼，碧绿色的眼瞳一转，长长的打一个哈欠，然后转过身去，用厚厚的虎爪的盖住脸，接着睡觉。

“他可比你听话多了！孝顺多了！”卜算子故意刺激的回道。

“那你还找我对付他！”涟城忍不住白他一眼。

“箴言那次见我不是恭恭敬敬的喊我一声师傅，你这臭小子十年喊我师傅的次数一双手都数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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