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涟城

岳家军成功击退了偷袭的余无军队，虽然战胜，但是也死伤惨重，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让岳厉山更添忧愁。

涟城坐在军营后面的河边，双眼涣散的望着自己的手出神，她的双手已经干净如初，可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再也不能想一样一样，她杀人了！她的双手充满了鲜血，她甚至可以闻到血的腥味。

“你当时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打仗，不是你死就是他亡，现在不是你心怀怜悯的时候！”霍影在她身边愤怒的大喊。

现在的她没有惊，却真的慌了。她也终于明白师傅为什么说她，注定是要杀人的。

“阿城！阿城！”霍影抓住她颤抖的手，不断的大喊着她的名字。

涟城喘着粗气，慢慢抬起头，双眼无神的看着他。

“你不要去想太多，没有人一生下来就会杀人的。”霍影认真的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说着：“我一起和你是一样的！”

“一样？”涟城迷茫的望着他。

“这不是我第一次上战场，我记得那是我十三岁的时候......”霍影坐在她身边，缓缓道出自己的过往，“那时我和你一样，我也不敢杀人，我曾经以为杀人是很简单的，手起刀落就好，可真的去做......真的很难，我不敢杀人。”

他望着前方的景象，可脑海确实那时的情景，这些事情仿佛还在昨天，就在眼前，看见涟城就好像看见了当初的自己，内心的胆怯和恐怖那样的清晰。

“可是保护我的侍卫就死在我的眼前，到死的最后一刻，他还在想着保护我，从那一刻我就明白，有时候不是你想不杀人就可以，若没有一方的彻底压制住另一方，战争永远不会停止，你明白吗？”他转而看向涟城。

他的话让涟城沉默，战争永远不会停止，除非有一方真正的胜利。

涟城看他一眼，低下了头，轻声回到：“我明白。”

她长呼一口气，站起身，回头看他一眼后，步伐沉重里离开。

霍影默默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此刻他感觉到，涟城和自己很像，一样的年少轻狂，一样的自傲自大，却又不像，他望着她沉重的背影，这一刻她仿佛背负了太多，背负了太多她不想背负的，那样压抑，隐忍的痛苦，又不能言说，只能一人独饮。

首战归来，涟城眼中的迷茫并没有让岳厉山犹豫，大争小战，有战必有涟城，做为先锋官，她总是冲在最前方，为其他将士开出一条血路，虽然难免会受几次伤，好在并无大碍。

涟城也最开始胆怯，迷茫，犹豫不决变得杀伐决断，十人、百人，她已经数不清自己受伤沾了多少人的鲜血，他们眼中的疯狂和仇恨对她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有时候涟城也在想，世人所说的，杀人不咋眼的魔头，无非也就是她这般模样，她和霍影的关系也从那日之后，从原来的“相见两生厌”有了不少的缓和，涟城心里明白，若不是上一次他帮自己挡下那一刀，点醒自己，自己可能到了阴曹地府了。

同为新兵们的军官，他们有很长的时间要在一起，谈论军情以及新兵们的去向。

不要惊慌！

不要惊慌！

那个人就死在自己眼前，就死在自己手里，她亲眼看着那人的鲜血喷涌而出，喷在自己的脸上，染红自己的双手，还有他那一双临死前惊恐的眼睛。

阿城，遇到万事不要惊慌！

师傅的教导还在自己的脑海回荡。

涟城猝然惊醒，看清眼前的景象，鲜血染红霍影的盔甲，他的脸上布满血和泥，已经看不清他的样貌，可涟城知道喊醒她的人是谁。

霍影被一群余无兵围攻，犹如雄狮被群狼围困，雄狮固然强大，但是在狼群的连续撕咬下，逐渐弱下来。

刚刚攻击涟城的余无兵，眼睛嗜血的盯着她，霍影已经自顾不暇，余无兵飞身一个踢腿，涟城坠落马下，她迅速起身，眼睛蓦地的一眯，握紧手中长剑。

他真是没想到，一向自信的涟城会在那种时候出那样的差错，在他眼中，涟城虽然不招自己喜欢，但是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而不是现在这种颓废模样。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涟城慌乱的说着，却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她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涟城喘着粗气，她的双手满是鲜血。

她......杀人了！

余无兵眼中写满了对涟城的不屑，他呲着牙齿，快速冲向她，涟城轻易躲下他的攻击，同时反手挥动长剑，划伤他的手臂，受伤的余无兵更加疯狂，眼睛泛着红光，不断的向她进攻，涟城一次又一次的躲过他疯狂的攻击，不假多时，余无兵已经是遍体凌伤。

两人的战斗除非有一方死了才会结束，可涟城没杀过人，也不会杀人，她多次可以将他一击毙命，可她一次又一次的犹豫，也一次又一次将自己送到生死边缘。

突然，霍影飞马而驰，替涟城当下那一刀，将那余无兵打倒在地，他迅速站起身，不死心的继续攻击。

“你在干什么？”霍影冲着涟城怒声大喊。

余无兵呲着牙齿，口中流出鲜血，模样更加恐怖，他又一次冲了上去，涟城看着他冲向自己，一副恶鬼模样，不死不休，这让她想起师傅带她去看两鸟相斗，直到有一方死去才能结束战斗。

他离她越来越近，他鲜红的玩到就在自己眼前，涟城双手握紧，无奈的闭上眼睛，低啸一声，奋力刺出手中长剑。

长剑刺穿余无兵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喷在涟城的身上、脸上、手上。他高举的弯刀无力落下，她抽出长剑，余无兵就倒在了她的脚边，双眼突出，死不瞑目。

的被砍断手脚在地上爬着，有的被刺瞎双眼，像疯子一样乱砍乱叫......

太多太多，这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进入到涟城的眼中，她僵在原地，眼里只有这些血腥的画面，她什么也听不到了，呆滞的模样犹如灵魂离体。

一位余无士兵发现了她，他飞快的冲上前，高举过弯刀，飞身一跃，刀即将砍下涟城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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