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送地瓜
“大姐说奶快没饭吃了，大娘问我能不能匀点粮食出来。”
一句话把林桂凤娘俩卖了个彻底。
“平安，我……”祁铁森看着祁三张了张嘴，后面那句“我不知道她们会找你要粮”对上跟他早逝小弟几乎有着同样眼睛的大侄女怎么也说不出口。
“有啥事你带牛娃子回家说啊，站大门口干啥。”祁老太边往他们这边走边嘟囔：“我去个茅房。”
祁家茅房在西墙边上，离着大门口不远。
听到祁老太这样说祁铁森松了口气，目送老太太走进茅房他才转回身。
“地瓜大爷不能收，家里粮食够吃的。”顿了下他才继续道：“你放心，你奶饿不着，那不止是你奶，还是我跟你二大爷的娘。”
这话说出来更像是承诺，他以为祁三是惦记祁大妮说的祁老太没饭吃。
祁三没说话，她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祁铁森身后往他们这走来的祁老太。
本来她刚刚还在想要怎样把老太太吸引过来，这下可好，用不着她了。
刚才听了祁铁森的话祁老太没怀疑，可进了茅房她却越想越不对。
虽说晚上跟白天法比，可月明星稀的，老太太是年纪大了，眼睛却没瞎，牛娃子整整比她大儿子高一头，现在站她儿子身后的这个整个都被挡住了。
“铁蛋。”
近在耳边的呼唤把祁铁森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是祁老太他脸色都变了。
不等他想出应付眼前情况的法子，祁老太就发现了站在他身后的祁三。
她一把扯开祁铁森瞪着祁三问：“你这害人精来干啥。”
自从祁铁木也就是祁三的爹跟娘去世后，祁三在祁老太心中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克人精。
“奶”叫完之后她又特意看了眼主屋方向才解释道：“拿了点地瓜过来，大娘说家里没粮了。”
听到这话祁铁森心道，完了。
果不其然，旁边的祁老太在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后，上前两步推了祁三一把就扯着嗓子开始喊：“呸，谁稀罕你那几块地瓜，用不着你假好心，俺又不是没儿子，就算俺饿死也甭想俺吃你一口饭。”
看到祁老太还想继续推祁三，祁铁森赶忙上前，抓住老太太袖子小声道：“娘，你小声点，四邻八舍听见又该笑话了。”
前几年祁铁木两口子刚死没多久时，受不了打击的祁老太几乎天天堵在祁三家门口骂。
翻过来覆过去就那几句，祁三是克人精，害人精，她娘是狐狸精兼害人精。
后来不知她怎么想开了，倒是不再去堵着门骂了，却给祁铁森一家下了死命令，不许跟害人精接触，不许踏进她家门，更不许沾她的东西。
春天的夜晚本就寂静，祁老太嗓门又大，早就有那听到动静的扒着墙头看开了。
“你别扯俺，听见咋了，就该让四邻八舍的来评评理，看俺说的对不对。”祁老太甩了甩袖子上她大儿子的手，没甩开，除了不方便她动手外倒不妨碍她继续指着祁三鼻子骂：“你是不是看俺活着你不自在也想要克死俺，你小时候要不是俺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你能活到现在？天底下咋就有你这种没良心的东西。”
“天老爷啊害人精害死了俺小儿子不说还想来害俺大儿子，你赶紧睁睁眼看看啊，这么个害人精就该被天老爷天打五雷轰。”
有那热心的老辈人，不知是同情祁三还是在家听到祁老太越说越不像样，走出家门，来当起了说客。
“老嫂子，孩子拿点东西来那是孝顺，咋能这样说。”老太太说完看祁三还傻愣在那，使眼色的空档还不忘吩咐：“铁蛋，快接了小三儿的东西，小三儿先回去吧，我跟你奶唠两句。”
来当说客的是祁铁森的堂婶，一个慈祥的老太太，村里人小辈如祁三惯常喊她一声九奶奶。
簸箕连同地瓜一起被祁铁森接过去后祁三没犹豫，带着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说：“九奶奶您跟我奶玩吧，大爷，我先走了。”
目的达成祁三也不恋战，转身就走。
不过她走时轻松的步调却让身后的九奶奶理解成了仓皇逃走。
铁蛋是祁铁森的小名，现在村里只有上一辈的老人会这样叫他。
怕被祁老太发现是祁三后再闹开锅，祁铁森转过身去僵着声音跟祁老太扯谎：“我跟牛娃子说两句话，黑灯瞎火的您出来干啥。”
半晌他叹了口气，其中的无奈与妥协，给人一种瞬间又老了五岁的错觉。
再观外貌，明明刚四十出头的年纪，却因长期在地里劳作面如如六十老者。
叔侄没僵持多久就被出来上茅房的祁老太捉了个正着：“铁蛋，你杵门口干啥呢。”
干哑着嗓音问：“平安来了，有事吗？”
说话声音被他压得低低的，像是唯恐惊扰了什么人一样。
听到祁铁森的称呼祁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三秒才想起来平安是原主的小名。
更何况这种事早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紧皱的眉头跟用力抓着烟斗杆的手昭示着祁铁森此刻内心的无力跟焦灼。
刚刚他出来注意力一直在很久没见的大侄女身上，没注意她手上拿的啥，现在这低头一看才发现端了个簸箕，里面放着五六块不小的地瓜。
没等祁三开口祁铁森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她：“是不是你大娘又找你说啥了？”
久无人叫她一下有些不适应。
当初原主父母给原主取这名是希望原主平安长大，不过自从她占了原主这身子后，会叫她平安的统共不超过五个。
遂轻声唤他：“大爷？”
刚点着一袋烟抽了一口的祁铁森听到声音条件反射的抬头往门口看去，反应过来谁在喊他趿拉着一双黑色布鞋快步走到门口，就着月光看清来人他僵了一瞬
至于原因，大概是亲人离世她也差点死去，村里人都有意避了开来。
祁三把手上端着的簸箕往祁铁森那送了送，慢吞吞地回答他：“给您拿了点地瓜过来。”
“拿地瓜来干啥，家里又不是没有。”
由于昨天下雨下的降了温，街上没了前几天的热闹景象。
祁铁森家大门大敞，祁三站在他家门前，还没等她出声喊人就看到有个人影从厨房走出来。
那人站在厨房门口低头不知在摸索什么，直到零星火点燃起祁三才确定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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