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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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们才注意到外面的天气,一开始只是零零星星的几滴大雨点,后来便是倾盆大雨洒落人间,带着令人难以前行的狂风卷席而来,将刚刚的阳光灿烂封了个密不透风。雨水滴在建筑物上的砰砰作响,犹如子弹一般。

刚刚还万里无云,转眼间世界就像蒙了一层白白的水雾。这种环境,令我想起我童年里……算了,不想那个了!

“看,我给你伞是没错的吧。”钟文武说。

我跟着她一起走出了这片荒无人烟、毫无遮蔽的地方。雨还在下,还是很大,我们到了一家餐厅坐着避雨。我看了看湿透了的她,她看了看湿透了的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她不解地问道。

我低下头,思考着我缺失关爱与照顾的童年,望了望面前的萧梓雪:“事实上,在我二年级的那个雨天,我的心灵便出现了一个空洞,那个空洞,是一切物质所不能填满的。随着时间推移,我渐渐意识到,那个空洞越来越大,正在慢慢蚕食我、使我堕落。所以我要谢谢你,你填补了我整整四年来对爱的缺失,我不知要对你说些什么来感谢你,只能用行动来表达这一份……感激。”仅仅只是感激吗?我心想。

她看了看我。

“不,你错了!你真的错了!”萧梓雪放大音量,“我不是什么填补你心灵缺失的大好人!我是个间谍!我讨好你只是为了侦查!按组织的任务指示,我侦查后就要杀死你!但我不想让你受伤,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装作不认识我。”

她真的是个间谍……

她见我毫不吃惊,正想问我为什么不吃惊的时候,我说:“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从你到吴莲家的那一天,我就已经知道了。但即便这样,我依然不愿意让你受伤,因为……”就在这时,我突然语塞了,因为我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我明知道她是间谍,她对我的情感是虚假的,但我还是会去迎合。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复杂情感,才导致我如此难以解释的行为?

萧梓雪擦了擦她眼角的水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接着,她红着眼睛,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把一样似乎十分难以决定的蓝色盒子放上了桌子:“我那个组织的所有信息,你拿去吧。”

我感到惊讶!她背叛组织把组织的信息给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我问道。

萧梓雪强忍在眼珠子里打转的泪水,说:“在组织的这整整六年时间,我不曾信任过他人,也不曾对其他人留过情。但我发现我屡次想要杀你,却迟迟下不了手。你是唯一帮助过我的人,也是我唯一信任的人,这就是理由。”

我带着这个理由回到了基地,钟文武和吴莲已经在那儿了。

“这是什么?”吴莲问道。

“萧梓雪那个组织的所有信息。”我怀着一种沉重而又难以比拟的心情说。

“她为什么会把这个给你?”吴莲问。

对啊,她为什么会给我呢?或许她也在思考促使她做这件事的那难以比拟的情感究竟是什么吧?

篇后语:人要活得简单,情感亦是如此。如果情感掺上了猜忌和目的,还能保证它原本的纯真吗?

我看到了萧梓雪浑身的雨水,她在狂风暴雨中如此孤独无助。在下得疯狂的大雨中,在一踩湿一足的水泊中,她寸步难行。我将雨伞举在她的头上,不让雨水湿了她一丝一毫,但却湿了我露在外面的半个脊背。

我发现这是第一次我如此为他人着想过,可在风雨中独自前行的她是如此无助,我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我,哭尽了眼泪却得不到一丝应有的关爱。

突然间,我脑海里的一个念头闪过。我看了一下讲台上的那份资料,问吴莲:“萧梓雪是没有父母的对吧?”

“一定是!我打包票,怎么?怀疑我的判断能力?”吴莲说完,就发现不对了,“等等,你问这个干嘛?你要去哪儿?”

“告诉校车老师我这次不坐校车了!”我一边跑走前丢下一句。我迅速冲下楼梯,恨不得能一跳跳到一楼。我撑着那把干燥的伞,在雨中瞬间湿透。我举着伞冲出校门,四处寻找着那个无助的身影——童年经历了一次无助的痛苦的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再经历一次?

我在朦朦胧胧中度过了一个下午的课程,转眼间到了放学回家,还是像往常一样,其他坐校车的学生飞速冲下去搭校车,才发现校车门都没有开,还得干站在那儿等半个小时。家长接送的同学,他们的家长也陆续来接。离校车开动还有一阵子,我、钟文武还有吴莲不打算这么赶,依然选择再待在教室体验一下“称霸教室”的感觉。

我坐上讲台上老师的座位,装模作样地学老师看了看讲台上的一张资料,有种居高临上的感觉。那张资料上写着每个学生的接送管理,我、钟文武、吴莲、路晓菲(作文天才)、石润桦(书法冠军)和新来的萧梓雪是走读生,其他的都是住宿生。

而上面写在星期五走读生里,除了萧梓雪以外全都是坐校车走。萧梓雪是自行回家,但在这个偏远的学校打不到车,只能走路。而且这里除了学校,连个建筑物也没有,简直就是光秃秃的一片。或许她家离这里很近吧。

我望着外面的雨,心想:“要是一个人走回家那可就遭殃了……”

这里一来没有建筑物遮蔽,二来没有来往的车辆,如果不是这些因素所致,当时二年级的我就不至于在狂风暴雨中待那么久了……

“我就知道是他,”钟文武说,“他那脸都快憋成红烧牛肉了,要是我当老师啊,我会立马把他拉到我办公室好好教训一番。”

“看来做坏事不会扑克脸相当于自首啊。”吴莲说着,望了望教室外面,“下雨了?”

吴莲看了看时间,还早,不必要这么早下去,便问我:“李老师请你到他办公室对你说了些什么?”她好像很关心的样子,因为我如果真的被处以违纪通知单记入档案,可能会面临着考不上中学的危险。

“没说什么,他知道我是骗他的。”我坦白,“事实上真正做了这件事情的不是萧梓雪……”

天气:暴雨

篇前语:究竟是什么力量,促使一个人愿意自欺欺人?

“是张凌朔,对吧?”钟文武说。

天哪,他怎么知道的。

钟文武看了看我的表情,立刻明白了他的推理是正确的。

主题:情感

时间:星期五下午

心情: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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