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抉择
可未曾想会落得这般田地。
眼睛瞳仁恢复正常的蓝肃在不远之处负手而立，方才声势颇大的地裂缝，连同那些毒虫一道消失的无影无踪。
地面上的青石板砖无一破损，完好如初。
“我说过，就凭你们几个，还没法困住我。”蓝肃凛然道。
忽然。
蓝肃的余光瞥见柳府院墙之上，不知何时直立的两道身影。
灰衣，白色符文面具。
竟是昨夜之人！还是两个。
“那再加上我们呢？”察觉蓝肃发现了自己，其中一个灰衣面具人开口道。
开口说话的应该昨夜那人的同伴，个子更加矮小一分，很容易分辨。
而此时，
蓝肃心里惊骇不已，眼睛圆瞪向那二人，整个手都是开始颤抖。
开口发问的那个灰衣人，很强。
是真的很强。
如鬼魅般漂浮而下，两个灰衣面具人一瞬间就出现在天奥奎身边。
“囚蟒大人，岩蟒大人，您二位可算是来了！您二位若再迟一步，怕是我这叔父就命不久矣了。”见灰衣人出现，一直都未出声的天灼讪笑道。
“天灼，你给我闭嘴。”天奥奎有些恼怒。
蓝肃听到天灼唤那两个灰衣面具人为“囚蟒”与“岩蟒”，也是眼睛微眯，仔细打量着。其中一人源海气息微弱沉寂，应当就是昨夜那与自己交手之人没错了。
而那个开口说话之人，竟是隐约感知不到他的源海！
神源大陆万年迁移，武道之中遗留着一些能够掩盖源海气息的吉光片羽之上古秘术，修炼起来也是极其困难。若非不虞之隙，那昨夜灰衣人的同伴，眼前这位个头矮小佝偻貌似弱不禁风的面具人，实力比起他来是只强不弱！
“天奥奎，败在蓝肃之下实属稀松平常之事，也不必大惊小怪，就连岩蟒大人，也是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呢。”囚蟒看着岩蟒，却对天奥奎说道。
岩蟒并未争辩什么，一言不发。
一侧面目全非的天奥奎惊讶的望着囚蟒。连岩蟒大人都是不敌吗？蓝肃来这天源二十载，自己却好像还未摸清他真正的实力。
“如果不是他侥幸拥有影踪魔盒，今日怕是已在这片天地间除名了！”
囚蟒似乎对昨日岩蟒擅自挑衅蓝肃之事极其不满。
岩蟒生性好斗。如今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打草惊蛇，叫他如何不恼怒。
原来昨夜之人被唤作岩蟒，他的同伴，那个令自己忌惮之人名为囚蟒，而昨日助岩蟒逃遁的那个奇特之物叫做“影踪魔盒”，应是等级不低的异宝，看来这两人背后的势力不弱。
柳石此刻站在蓝肃身后不远处，双腿已是吓得发软。他一届寻常书生，哪里经得起这种场面。先前天奥奎使出那潮汐毒蛊时，看到满地的绿色毒虫蠕动起伏，他就已是呕了出来。
邱集在柳石身边搀扶着他。一下对付了四个游鹰翼，修为不高的他也是有些心力不济。
这意味着蓝肃此时只得孤身一人
战四人。
岩蟒经昨夜强行唤醒源海之魄，现在应当翻不起什么浪花。但仍是得堤防他暗中的银针偷袭。
天奥奎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天灼虽几乎毫无战斗经验，但背靠着王族这颗大树，资源颇丰，也是硬生生堆成了武境小成的武者，不可完全不防。
最后一位，囚蟒。
真正的威胁所在。
蓝肃深深呼吸着，脑海里快速分析着这悬崖一线的局势。以一敌四，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神守大人不愧为鹿溪之徒，不仅是精纯属性本源之力的拥有者，竟然连属性奥义都已掌握，无愧这天源大国武道第一人之称。”
囚蟒对蓝肃满是赞叹之言，“饶是你师父鹿溪，都未曾展现出你这等天赋。你来这天源国，是埋没自己了。”囚蟒接着又转为了叹息，语气相当诚挚，看来对蓝肃也是由衷欣赏。
蓝肃听闻此言，也是相当惊讶，这囚蟒不仅是知晓自己所用招术乃属性奥义，而且似乎与师父鹿溪相识？
他试探的问道；“阁下与家师相识？”
若是能得到些渊源之事，那定有利于日后的追查。
“呵呵，我与你师父鹿溪数十年前曾有过一战。”囚蟒看了眼有些震惊的蓝肃，接着说道，“你不必惊讶，那时我与他都还是武境小成的武者，只不过后来他所获机缘远剩于我，因此也就早早踏足玄境初窥，而我还只能在武境苦苦挣扎了。”
“敢问前辈，与我师父一战，结果如何。”蓝肃问道。
“你师父，”灰衣人囚蟒顿了顿，然后道，“小败于我。”
果然吗。
蓝肃上前一步，决绝之心尽显。
“那今日，晚辈就斗胆与前辈一战， 以补家师之憾吧。”
...
囚蟒闻言，竟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我此次前来天源，并无意插手天源内部纷争，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拿到青琉璃石，无心伤害任何人。”
“青琉璃石？”
“也就是柳石大人府中祖传的，已经被雕磨成首饰的，玉环。”囚蟒解释道，顺势瞅了一眼蓝肃身后的柳石。
“既是柳家祖传，你们这等行为岂不是明抢豪夺？再者，我徒儿启瑞已是被你同伴所害致死，他昨夜对我也是意图痛下杀手，前辈这无意伤人之言，是否言过其实了。”蓝肃对岩蟒还是耿耿于怀的。
“他是他，我是我。”囚蟒淡淡说道，“我只管拿到青琉璃石，若是我的目的达到，你与岩蟒的恩怨如何了结，我一概不闻不问。”
看蓝肃不语，囚蟒接着说道，“蓝肃，这神州浩大，武道忐途，谁又能轻易左右自己的命运。我也是受主之命，不得不为。关于这琉璃石背后的缘由因果，高深莫测，你我皆是蝼蚁。就连你师父这等存在，在那些通天人物眼里，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你莫要太过执着了。”
...
气氛沉默，囚蟒在等待蓝肃的抉择。
一旁的天灼眼看囚蟒这是要避战于蓝肃，便是按捺不住了：“囚蟒大人，不是说好我与叔父帮您不露声色拿到玉环，您帮我们除了柳石与蓝肃，大人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天灼忍不住跳了出来，听闻此言的蓝肃，茅塞顿开，心中密布许久的疑云，终于是完全散开。
大约一年之前，囚蟒与岩蟒受命来到天源城，夺取柳石府上所谓的青琉璃石。但出于某种顾虑，并不想自行动手。
天灼与天奥奎意欲夺取天鹰之王权许久，苦于蓝肃与柳石的存在，力不从心。而囚蟒与岩蟒的出现，令他们振奋不已。天灼答应帮囚蟒不露声色以王族之名除掉柳石，拿到玉环。而条件就是，囚蟒帮他们除掉压制他们许久的自己。
真是一出狼狈为奸的好戏。
若是今日自己后退半步，柳石必死，柳石的家眷全族也定当被追杀至这片大陆的每一个尽头。
更重要的是，柳家之于天源的重要。
王宫大殿之中的先王之言还在心中回荡：“天源在，柳家在；柳家亡，天源不久矣”
良久之后，
“天下俊杰者识时务。”蓝肃终是开口了
听闻此言，囚蟒也是眉梢一挑，松了口气。
若蓝肃执意不退让，他虽有九成把握取胜，但过程也定不轻松。况且若是蓝肃死于他手，南崖鹿溪甚至鹿古会不会追究，他也无法保证，因此若蓝肃交出柳石，那就省去了太多的麻烦。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蓝肃就以笃定的语气接着说道：
“而我蓝肃，就是冥顽不灵！”
蓝肃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老东西都成这模样了还嘴硬。
...
使用潮汐毒蛊的代价不小，此刻天奥奎的身上已无几块完好的肌肤。
刚刚使出如此绝招都是败于蓝肃，再听到对方如此的侮辱，天奥奎急火攻心，一口鲜血便是从嘴里喷射而出。
“蓝肃，老..老夫要你不得好死！”
曲折的裂纹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宽，最终形成了一条深不见底沟壑。
“怎么可能！？”
天奥奎难以置信的惊叫道。
谁能想到就在刚刚，这里曾有一条千尺深不止的地裂。
“天奥奎，你应该撒泡尿照照现在的自己，不人不鬼，模样当真是俊俏极了。”
如此一来，天奥奎自毁部分肉身所祭出的毒蛊，已是尽数坠入蓝肃制造出的裂缝的黑暗之中。他此刻踹着粗气，身形不稳。
本打算以这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潮汐毒蛊让蓝肃涨涨教训。
这腾挪土木水火之力，非玄境玄师以上的强者不可及也。
蓝肃是如何做到的将这青石板砖连同其下的泥土都是分割开来，难不成，这蓝肃已是不为外界所知暗暗地踏入了玄境？
吸食源力的毒蛊虫如同泄洪一般涌向蓝肃，不足三尺之距。
就在蓝肃低吟之际，青石砖铺成的地面霎那间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曲折裂纹，不论远近，都是能听见犹如墙屋倒塌一般震耳欲聋的裂解之声。
这不可能！
那这幽暗恐怖的裂缝，又作何解释？！
...
土之奥义·地裂缝
蓝肃双手掌心相合，源力爆涌，源流灌顶而出，连毛发都是直直的竖起。
更为恐怖的是，蓝肃的眼神瞬间变得幽远而空灵，仿佛是着了魔一般，而眼眸里的瞳仁，此刻竟也都是成了明艳的棕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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