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在想纵使她日后找了个别的神仙，也不会治好她的眼睛。她命里的福报已经没了，任何一个神仙都不会施手相救。
老鸨戴了帷帽，也就伤心难过那么一会儿，下了楼仍旧迎着进来的客人。若是有人问起她为何带着帷帽，她也只说是最近脸上过了敏。
青楼本就是“酒香幔绫罗”的地方，男人们到这里寻欢作乐，哪还会计较老鸨什么模样，只要交了钱，找个看上眼的姑娘，举杯对酌。酒酣情浓时，再巫山云雨一番便是对得起他从口袋里掏出的银两。
“公子，请留步。”梁墨急忙叫住那人。“方才公子捡了我的钱袋子，我这有些银两，权当是我的谢意就收下吧。”
那人看着梁墨把钱袋子里的所有银两赠与他，他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不必如此谢我，还你钱袋子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瞧着太阳的位置，眼瞅着就是中午了，想来也是吃中午饭的时间。若公子执意不收这银子，不如我请公子吃一顿饭如何？”梁墨看着那人等着对方的回应。
那人点了点头，嘴里答应着“好。”
到了家酒楼坐下，梁墨见那人有些扭捏，索性自己照着伙计的推荐菜式中选了几样看着可口的菜让伙计叫后厨准备着。
那人见梁墨点的都是酒楼里的招牌特色，心里更是过意不去，脸色微红的跟梁墨说道，“真是破费了。”
“破费什么，权当是我交了你这样一个朋友，请朋友吃饭哪有破费之说。”梁墨一边给那人倒着茶水一边说道。
那人恭敬的接过梁墨递给他的茶水，一饮而尽，把手中的空茶杯放在桌上后便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梁墨慢悠悠的喝着茶，见对面的人有些拘谨便想起来问人家的姓名。
“在下姓柳，单名一个萧字。”
“你可以叫我梁墨。”梁墨一边玩着手里额茶杯一边跟柳萧说着。“我看柳兄不是本地人，倒像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
“梁兄好眼力，我的确是不是本地人，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
“不知柳兄现下住在哪里，改日我好登门拜访。”
“实不相瞒，我住在城东的寺庙里。”
“好像城东的寺庙里已经没有和尚去打理了，那地方据说已经很萧瑟荒凉了。”
“还好还好，稍加整理还是能住下我一人。”
“那里年久失修，多处破败，恐怕并不是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好住处。”梁墨一边摇着头一边同柳萧说道。
“这些都不打紧。”柳萧想来对吃住方面没有多大的要求，他今生最大的抱负就是考取功名，光宗耀祖，造福百姓。
“不知怎地，我总觉自己与柳兄相见恨晚，不如柳兄就搬到寒舍来小住一段时间，我想我那里环境清幽，比你住在城东寺庙舒服多了，家里藏书上千本也有助于柳兄考取功名。”
“写过梁兄好意，我以住惯了那寺庙，就不去梁兄住处打搅梁兄与家人。”
“我孤身一人，何来打搅。你去了，还能陪我做个伴。”
“实话说，梁兄如此好意，在下不知以何为报。”
“我这人很是随性，你要是想报答我，每天帮我浇一浇院子里的花。”
柳萧盛情难却，吃了饭便也随着梁墨到了梁墨的住处。
梁墨早就除了设在院子外的仙障，若是不除这仙障，凡人是看不见他的住处。柳萧跟在梁墨身后，听着梁墨给他介绍着自己的院落。
院子不算大，但却长满了花花草草，乍一看这庭院有些闲云野鹤的清幽。
梁墨指着厢房说道，“别看着厢房不大，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有，你住进去后，里面的东西随意用。”
柳萧走进那间厢房，嘴里不禁露出惊叹，这厢房虽说看起来不大，但里面拜访的东西真真是应有尽有。那些算不上奢华，但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拥有的。镂空的屏风后是个高高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名类繁多的书籍。柳萧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所有书的名字，从天文到地理，想要什么书就有什么书。
“梁兄想必是个爱书之人，收藏了这么多书。”
“没事时，读读书解解闷，时间一长书自然而然就多了起来。”
柳萧住在了梁墨那里，读书之余帮梁墨浇浇院子里的花，。梁墨时常会找柳萧高谈阔论一番，日子久了梁墨倒也觉得柳萧却是是个国之栋梁。
梁墨知道我在青楼，柳萧住在他那里后便来了青楼找我。
老鸨让伙计带我去雅间，我便抱着琴跟在伙计身后，想着一会儿给听曲儿的人谈几个催眠的音符算作了事。
梁墨转过身，看了那人一眼，接过钱袋子向那人说了一声，“谢谢。”
梁墨正准备从钱袋子里掏出些银两给与那人，那人便朝着梁墨方才走的方向准备离开。
天亮了，烟花柳巷也变得寂静了。小商贩们早早地在街上安顿好自己摊位，叫卖着自己的东西。
阳光温和怡然，几只猫在屋顶的瓦砾上选了合适的位置躺了下来，眯着眼睛晒着太阳。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摊主的叫卖声也越来越起劲。
“公子，这是你的钱袋子。”一个人一路快跑着追上了梁墨，拍了拍梁墨的肩膀说道。
“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喝喝酒，聊聊天的呢，原来是有事求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认识一个人，想着这段时间你能帮忙照顾着。”我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了几坛梅子酒放在院子里的石台上。“以咱俩人的交情，这梅子酒就算我还你的人情如何？”
“你除了这梅子酒也确实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算了算了，我收下了。”
记得琉璃跟我说过，她是被京城里的地痞为了几十两银子拐进这青楼里的。起初琉璃不肯就范，一心想着趁机逃出去，可是逃了出去便会被抓回来，每次被抓回来就是一顿毒打，被拐进青楼的女子不止琉璃一个，意志薄弱些的女孩子，饿她们几天，她们就会乖乖的听老鸨的话。像琉璃那样逃了好几次的女子，老鸨直接用药将她迷晕，把她们放在那些愿意出高价买女子初夜的官老爷的床上，一夜过后一些人屈从了，一些性子刚烈的人就选择了含恨自杀。
琉璃不是性子刚烈的女子，她骨子里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她哭过，不甘心过，但还是迫不得已的向现实低了头，生生地把自己的自尊心揉碎了，扔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得过且过的活着。
琉璃在我身旁，捂着嘴掩着自己的笑意，瞅了瞅老鸨那眼歪的模样说道，“青姨，别太伤心，日后您在找些别的郎中给您看看，你先暂且戴个帷帽，挡一挡您的眼睛。”
“对呀，对呀。”老鸨不停的在嘴里念叨着，吩咐着边上的伙计给她拿来个帷帽，她急急忙忙的戴上，照了照镜子，像个没事人儿一样，转身狠狠地向周围的人说道，“今天你们谁要是把我的这事儿说出去，我要你们好看。”
梁墨留我与他一起喝了会儿酒，他跟我说着近来天上地上的事情，唯独没有关于续九的只言片语。其实我挺想知道续九现在在干什么，但是梁墨不说也罢。选择了忘记一个人，那就不需要在知道他的任何消息。
后来我才知道，真正不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你根本不需要拼命的躲避与刻意的忘记。
“你也知道，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会回天上去的，所以到我这里做客的那些个朋友，只要是他们知道的，什么大事小事我都让他们说与我听听，这可怪不得他们。”
“我有些事要你帮忙。”结束了上面的话题，我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我来找梁墨的目的。
回了青楼，老鸨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因为我出去了很长时间不回来惹得她生了气，时不时地在我面前翻白眼。她爱翻白眼，索性我施了些法术就让她一直翻着白眼。
老鸨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眼睛吓坏了，惊叫声响彻整个青楼，好事儿的姑娘们都围了上去一探究竟。见了老鸨的模样都憋着笑，你一句她一句的安慰着老鸨。
青楼的伙计叫来了京城里最好的郎中，郎中在老鸨的脸上扎了些银针仍是不见效果。郎中无奈摇摇头没收银子就拎起药匣子走了。郎中走后，老鸨躲在房间了嚎啕大哭，嘴里不停的嚷嚷着，“我这以后可怎么见人呀。”
那人走后，我直接去找了梁墨，梁墨在他的小院子里逗着围在他身边的鸟儿，瞧见我来了，他一挥手，周围的鸟儿便飞走了。
“听说你到人间做了个游仙？”没有什么问候，梁墨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这不常在天上，消息倒是传得快，看来你那些朋友真是什么事都觉得值得跟人一说。”我看着梁墨，有些嫌弃地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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