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之传

“唉，还没出世就没了娘，也是可怜。”

“瞎说，那青龙明明是公的！”

“啊？”

“虫吃虫，倒也神奇。”玉修琊惊叹道。

“吼吼吼吼，大虫吃小虫。”

银星和玉修琊捧着肚子一起笑起来，无论怎样，总算安然来到了这世界上。软虫，活着不易，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祝福你。但愿今后，你也能长成如青龙一般的神龙，也不枉费你龙族的血脉。

那大软虫一连吃了半个月的竹虫，慢慢能睁开眼睛，也能试探着站起来了，眼看着一天天硬朗了，却慢慢变得挑食起来，不再愿意吃那肥软的白虫子，天天饿的吱吱吱乱叫。

“到底是龙啊，你天天给它吃虫子、蚯蚓哪里受得了！好歹找些灵芝仙草什么的喂一喂啊。”玉修琊说道。

“废话，有的吃已经很不错了。”银星口中虽然这么说，可是依旧跑到村落中，坑蒙拐骗的找来了几株人参和草药给软虫喂了下去，白天里，也常常带着那软虫漫山遍野的去寻野味和仙草。“哎，当人家娘真是不容易。”

“噗嗤。”玉修琊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来。

“别得意，等我把它养大了，就告诉它它爹是你砍的！看它不把你活吞了！”

“别别别，你厉害，我认输，我认输。”玉修琊求饶着跑出门，今天还得和那些大哥们去山林中干活，待了这么久，对这里的生活，他已经熟悉了。

因着银星的照料，那龙一天天硬朗起来，长长了，也慢慢长出了鳞片，跟鱼鳞一个样子，白白的，薄薄一层，密密麻麻覆盖在身上，上面还有浅浅的花纹，在太阳下流光溢彩，叫起来也不再是那么软踏踏的吱吱声了。

“看样子，是条白龙。”玉修琊仔细端详着那龙新长出的鳞说道。

“还是青龙威武些。”银星答。

自从那龙长大了一些，好似明白了它的龙父是被玉修琊斩的一般，每每玉修琊一靠近，它就叫嚣着四处逃窜，天生对玉修琊有说不出的抵触。

真龙血脉，的确玄之又玄，玉修琊也不敢轻易靠近它了。软虫一天天长大，日日跟着银星厮混。

那一天，玉修琊干完活儿回到竹寮，银星不在，只那条软虫在房间里爬来爬去。玉修琊刚推门进去，忽见白光一闪，紧接着砰一声，那软虫直接撞碎了纱窗，从窗口飞走了。

玉修琊赶忙去追，出门却见那软虫摆着尾巴，摇摇晃晃的向土坡上的木屋飞去，据说，那里住着巫贤族的族长。那软虫飞得很慢，奋力摆着尾巴，好似在空气中逆流游动，沉沉浮浮，一个不小心就要掉下来一般。这个时候，银星也举着几颗人参回来了。

玉修琊指着空气中的软虫，叫银星看，很是惊慌“它它它……”

“我看到了。”银星举着草药，眯着眼睛看还在空气里奋力游动的软虫，阳光下，软虫身上的白鳞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接下来的几天，软虫偶尔会回到竹寮，更多的时候，却更愿意待在山坡上的木屋里。

那天玉修琊不在，银星蹲在院子中间画阵，那软虫忽然飞了过来，挥动着爪子，将银星画了一半的阵全蹭没有，吱吱吱的叫唤着，神气活现的样子。

“喂，我说。咱们俩的缘分已经尽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那软虫抬着头望着银星，大概族长那里有不少好吃的，总觉得这些天它长大了不少。

“你虽然是我孵的，可你是龙啊，别整天吃饱了就闲着，你身上带着青龙的血脉，别辜负了。”

那龙摇头晃脑的看着银星，一副卖萌的样子。

“我知道你听得懂，别给我装傻。这里虽然舒服，可是，你若不成真龙，此生无论在哪里都不会过得安生。”

恰巧这时，玉修琊从竹林走了出来，那软虫看见玉修琊，突然一蹬腿跳到银星身后，朝着玉修琊叫。

银星一把将软虫揪出来，让软虫看着玉修琊，严厉说道：“看见了，你看清楚他，没错，这就是你怕的。一个凡人你就怕成这样，白白辱没你龙族的血脉！你得变强啊，有一天变得比他都强，变得比任何人都强，等你变得无所畏惧，你就是真龙了。”

那龙在银星手里挣扎嘶叫，银星放开手，它在地上翻滚了几下，站起来又冲着玉修琊一声叫，头也不回的飞到族长木屋里了。

“哼，软虫！”银星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玉修琊看着银星的眼睛，那里面隐隐有几分泪光。

“它出生才几天啊，还没长大呢，你也不要太心急了。”

“我见到它龙父的时候，他龙父不过也是这么长。它龙父才刚能飞，就敢独闯魔界，虽然差点丢了命，可是那胆识气魄，不得不让人佩服。没成想，竟没有传承给它半分。”

玉修琊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烔伽让他梦到的那个银星和那条龙，他明白，银星和那真龙的感情非同一般，自然会对真龙的子嗣有些别样的期盼。玉修琊不再说话，淡淡看着银星疏离的背影，这小小的身体上，到底背负着多少悲欢离合，他竟一时有些不敢去想。

“修，明天，我们就走吧。”

“走？”

“再待着也没什么用，那软虫已经顺利降世了，我已完成了真龙的嘱托。”

“不管它了么？”

“真龙不是凡物，由着它自生自灭吧。”

“你什么都不懂，这个可是好东西，比一般虫子金贵多啦。”

银星将那些虫子举在大软虫头顶，那大软虫张张嘴，银星一股脑全给它喂了下去。

“管它吃什么，跟着我给什么吃什么。”银星一跺脚。“你等着。”

只见她蹭蹭蹭跑出竹寮，在竹林里翻翻找找，不一会儿，捧着些肉囔囔的白虫子进来了。

“这能吃么。”

“噫——真丑。”银星看着那软虫趴在窝里动来动去，忍不住打着寒战。

“是啊。”玉修琊也附和道，书上都是骗人的。他拿着块布给那软虫盖起来，这到底是不是龙啊，不知道的人， 还以为他们养了个还什么怪物出来。

不知那软虫是否听懂了，居然又吱吱吱的哭叫起来，那声音，一点也没有神龙嘶鸣的威风赫赫，直叫人感觉毛骨悚然。

“你当龙跟你一样啊，还要爹生娘养？它们可是神物！传承之事玄之又玄，产蛋的虽然是母龙，可是蛋生出来，一向是交给公龙孵化。”

“那可能不需要吃奶。”

“刚出生，不会要吃奶吧？”

“噫——哪里有奶给它吃！”

“噫——”

“噫——”

“哎哎哎，你别跑啊，这么弄啊！”玉修琊在后边边追边喊，那般急切窘迫的心情，就像一个父亲捧着自己刚出世的孩子，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完全抓瞎！

银星找来了一个竹筐，在竹筐里铺上柔软的毯子、兽皮、还有羽毛，做成一个舒适的窝，把那大软虫放在窝里。忙忙叨叨好一阵子，总算安顿好了。

玉修琊和银星一起忍不住嫌弃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俩向后微微躲着，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它是不是饿了。”玉修琊问道。

“龙吃什么？”

那软虫大概是冷了，又或者听到银星说它丑，居然吱吱吱的叫起来。这下银星更加嫌弃了，赶忙解下布袋，连蛋带布，统统塞给玉修琊。玉修琊哪里能招架的住这种场面，双手捧着那软虫，哎哎哎的急叫，忙活的直跺脚，银星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我都抱了这么多天了，你抱一会儿！”

玉修琊看着手中那软虫吱吱吱的叫，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是你要孵的！”玉修琊捧着软虫追上去，银星在前边撒丫子跑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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