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天

“两位小仙长，老夫告辞。”无量山山脚下，老伯告别。

“老伯慢走。”玄风背上许安，玄痴背上包裹，朝有仙观的方向走去。

“适与野情惬，千山高复低。好峰随处改，幽径独行迷。这无量山虽不高耸入云，但却峰峦叠嶂，延绵起伏，别有一番风光。”半山腰，朗声忽然响起，一身穿锦袍，手拿折扇的少年，步履轻盈的朝山中走来，路过有仙观不停，径直朝山顶走去。

“敢问道兄，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此处？”许安问道。

“此处为无量山有仙观。昨日，我和师弟在集市见你晕倒，将你带回观中，幸得师尊妙手回春，将你救醒。”玄风道。

许安作揖行礼正要道谢。

那玄风抬手制止道：“居士不必多礼。观外有人敲门，待我上前开门，随后细聊。”

说罢，玄风朝道观正门走去，拔出门闩，还未来得及开门，敲门的道士就推门而入，走在最前的瘦削道士，嚷道：“玄风，有仙观有没有收到新弟子？掌门可是发了话，今年若还收不到弟子，就请搬出无量山，另寻山头，自立门户！”

“玄聪，两年前，我们已让出洞府，搬居此处。现如今，连容身之处也不给吗？大家都是同门，你们不要欺人太甚！”玄风面色阴沉道。

“欺人太甚？玄风，你不会不知道无量山的规矩吧！自开山以来，无论各脉掌教，还是座下弟子，一律优胜劣汰。你们有仙观已经连续五年没有收到弟子，怎么还好意思留在无量山？”玄聪语气极为不屑。

“是谁在有仙观大呼小叫？”乌鸦道人从正殿走出。

看到乌鸦道人走出，那瘦削道士后退一步，站在白衣儒雅道士身后。白衣儒雅道士开口道：“回禀师叔，掌门师尊令弟子通传，若师叔今年还收不到弟子，为免山门弟子凋零，烦请师叔另择他处。”

“还望玄朗师侄回话，贫道的去留还轮不到他无法老道一人说了算。别以为无量祖师近些年闭关不出，他就能一手遮天。有本事，让他亲自前来，和贫道斗上三百回合！”乌鸦道人黑色的眸子里射出冷光。

“师叔言重了，弟子奉师尊之命来此，也定当奉师叔之命回传。”玄朗，声音温润，如初春的暖风，了了数语，好像这事情和他无关。

“大师兄，你何必如此怕事。看架势，他们迟早要搬出去。索性，今日就将他们一起赶走！”玄聪站出来道。

“果然。都说无量山的朱门弟子，只知在自家门派横行霸道。出了山门，却像个缩头乌龟，被人欺负后，屁都不敢放一个！”道观外，走来一位素衣翩翩的少年笑着道。

“哪里冒出来的东西！无量山自家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插嘴?”玄聪皱眉骂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从今天起，我梦云就是无量山的弟子。”素衣少年唇红齿白，讲起话来却是唇枪舌剑。

玄聪忽然冷笑，眼神带着鄙视道：“我算听明白了。你这么费力的溜须拍马，强出头，原来是想要拜师有仙观！”

自称‘梦云’的素衣少年，摇头道，“不要总把别人想的如此不堪。得无上师尊收容，我已是无上峰一脉弟子，前来有仙观拜会乌鸦师叔。刚刚所言，纯粹是打抱不平！”

“哈哈！”玄聪不怒反喜，“我还以为有仙观铁树开花，终于有人前来拜师！看来今年又没有希望喽！真不知道到时候，还怎么好意思留在无量山。”

“你！”玄风脸皮涨的通红。

玄聪说的没错，自乌鸦道人入无量山，只有两位弟子。玄风拜师，是因为乌鸦道人的救命之恩；玄痴拜师，是因为他还在襁褓中，被人丢在有仙观外，别无去处。这些年，主动拜师有仙观的弟子，也曾有过几个，但最终都没能留下来。

“啧啧！真是狗眼看人低。师叔道行高深，若真心想收弟子，怕是拜师的要排着队。”梦云道。

“是吗？那倒是收一个给我看看啊？若是没有，就别在这里信口开河。”玄聪嗤之以鼻。

“你！”玄风，玄痴怒不可遏。

“你什么你？！三日之后，若是有仙观还收不到弟子，就别在厚颜无耻赖在无量山了。”玄聪火上浇油道。

“玄聪，够了！跟我回去。”大师兄玄朗看到有仙观众人怒火冲天，立刻开口制止玄聪，转身离开有仙观。

“无上峰弟子梦云，拜见师叔。”见二人离开，梦云对乌鸦道人作揖行礼。

“师侄无需多礼。风儿，痴儿，好好招待这位师弟。”乌鸦道人吩咐道，而后转身走向正殿。

“是，师尊。”玄风，玄痴带着梦云和许安朝偏殿方向走去。

“嘿，你不记得我了？”梦云忽然坏笑着对许安道。

“阁下是？”许安疑惑。

“多亏你帮忙传消息，否则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梦云道。

“竟然是你!”许安大惊失色，脸色煞白。眼前这位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竟是当初山洞前那个面色苍白到毫无生机的少年。不，应该说是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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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山中，一夜寂然无声，第二天清晨时分，有仙观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许安被吵醒，睁开双眼，环视四周，起身走出房门。

“你醒了？”道观院子里的玄风看到许安，开口道。

“师尊，您快看看他还有没有救？”玄风将许安小心翼翼的放躺在蒲团上。

乌鸦道长伸出枯瘦纤长的手指，点在许安眉心，随后道：“生命之力几乎枯竭，但尚有救。速去丹药房，取一粒回神丹，以蜂蜜化水，让他服下。睡一夜，当会醒来。”

“是。”玄风迈出正殿，穿过药草院，走到丹药房，领一枚救命回神丹，又去膳房领半碗蜂蜜水，给许安服下。

“师兄，下山一点也不好玩，还要背这么重的包裹。”玄痴提了提背囊，有些吃力。

“还不是你嚷嚷着非要下山，这叫自作自受。”玄风笑道。

“好吧。”玄痴撇嘴道。

“师兄，看来他们又招到一名新弟子！”玄痴道。

“玄风，玄痴，你们回来了？”二人刚踏入有仙观，乌鸦道长睁开泛着黑色光芒的双眼，开口道。

无量山最外端的一处山脉中央，立着一个破陋不堪的道观。道观里端坐着一位身披黑色道袍，头戴黑色道冠，手拿黑色羽扇的老道长。这道长道袍，道冠，羽扇上面都绣着一只漆黑的乌鸦。自称乌鸦道人。

乌鸦道人的道观简陋的可以，屋顶是茅草做的。一般道观为了避免香火造成火灾，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砖瓦结构。可这乌鸦道人不怕，他这里完全不点香火。单单这一点还不算怪异，更怪异的是，其他掌教都在会选择灵气浓郁的洞天福地修行，可乌鸦道人却在半山腰建个破道观。还美其名曰“有仙观”，取自于“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两位小仙长，老夫刚好顺路无量山，载你们一程！？”集市走来一个赶牛车的老伯对两位小道士开口道。

“多谢老伯。老伯怎么知道我们是无量山的弟子？”玄痴立刻将背囊卸下，放在牛车上，一屁股坐上牛车。

“那还有救吗？”玄痴道。

“带他回山门，请师尊看看，能否救活。”玄风将一颗药丸放进许安口中，又解下腰间葫芦，喂水后将许安背在身上。

“上个月，老朽孙子身患重病，正是无量山的神仙道长帮忙治好。老朽为报恩，打听到神仙道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弟子下山，兜售药草，兑换粮食布匹。这几日老朽都在集市等候，恰巧听到二位仙长所言，故此得知。”好心老伯道。

“真是多谢老伯。”玄风将许安放在牛车，自己坐在一旁。再看玄痴已躺在牛车上，头枕着背囊，倒头大睡起来。

牛车缓慢的行驶着，过了两个时辰，远远看到一处山脉，正是无量山。从远处望去，无量山看起来只是无数个土丘组成。最高峰也不过才千米左右。和三清山这样的修道名山比起来，差的不止零星半点。

就在壮实小伙想着如何领赏金的时候，一个圆乎乎，胖嘟嘟，身材三尺高，双眼鸽蛋大，头上锃光瓦亮，腰间肚大腰圆，活脱脱一个小沙弥模样，却穿着道袍的小道士指着躺在地上的许安道，“师兄，你看那里撞死个人。”

“玄痴，背好喽。待师兄前去看看。”另一个白衣小道士将身上的包裹递给沙弥模样的小道士，上前扶起许安，搭手号脉，道：“脉息似有似无，筋疲力尽，体力耗尽之脉象。虽没死，但也快了。”

这被称为师兄的道士，青色发带挽着发髻，额头前斜鬓乌黑，两鬓长长发丝随风飘动，脸庞椭圆略长，双眉随鬓角斜上，双目漆黑，睫毛长长，鼻梁挺挺，唇白齿红，身瘦颈长，远远望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乃是无量山乌鸦道人座下大弟子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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