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地震龙 第1
疯子走过我身边,站定,立棱独眼看我,说道:“跟我走!不走就是死!”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变色,满天发黄,太阳立马像被什么挡住了,而地上像是开了锅,哧哧往外喷气,各种颜色,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直冲上天,聚在一起,浑浑茫茫,顿时天地间一片昏暗。
孩子们吓得乱跑,我转身,疯子一把抓住,狠狠说:“跟我走!不走就是死!”
我看到父亲和母亲,牵着小妹,飘飘向我走来,他们满身满脸鲜血,对我一笑,匆匆而过。
我爬起来就追,刚迈出两步,突然天空无云响雷,咔嚓一声,一条闪电从天而落,直劈疯子和白龙,两者应声落地。
我“啊”的一声大叫,一股腥热液体喷了我满脸满身,张开的嘴巴里都是,我不及反应,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全身内外立马就像着火,躁热难耐,站立不住,扑通倒地,正好倒在木鼎前面,鼎口正好对着我,就觉身子一震,被一股热力罩住,接着身体内部叭叭乱响,一股强大力量横冲直撞,顿时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感觉撕心裂肺,我滚来滚去,陷入昏迷。
醒来的时候是在树林里,旁边坐着疯子,见我醒来,喉咙里发出咕呱呱的声音,似笑似哭。
而他的一条胳膊没了,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
他独耳独眼,半张脸上疤痕满布,狰狞如鬼,我心里滋滋冒着寒气。
想起父母和小妹,骨碌爬起,放声痛哭。
疯子狠狠说:“要想报仇,跟我走!不走就是死!”
就这样,疯子把我带上无量山。
无量山处在群山当中,山顶上早就建有茅屋,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居住。
按年龄我该叫他爷爷,他偏让我叫他师父。
我原名叫肖明星,他给我改名叫小风。
他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站在山顶,独目观天,一站就是半天,一动不动,犹如雕塑。
他闲暇时教我看书写字,看的都是稀奇古怪的古书,奇门遁甲阴阳论,观山看脉葬死人,那些晦涩难懂的诗句,都得让我背下来。
背不下来就用他那个破鼎照我。
破鼎一照我,浑身紧巴巴的,就像被一层无形的网罩住,身体叭叭乱响,一股大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这时候,我涨得难受,不由乱蹦乱跳,伸胳膊踢腿,一阵狂舞。
这时候,师父就特别兴奋,嬉嬉笑着看我,嘴角滴答口水。
到后来照的时间长了,身体里就有一只“小老鼠”乱窜乱跑,后来小老鼠变成了大猫,再后来大猫就变成大象了。
师父也下山,过几天就回,回来就给我瞎吹,说他开坟捉鬼,说他消妖灭怪,这时候他就忘乎所以,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吹完就拍打我的头顶,说道:“小子,好好跟师父学吧,学成本事,给你爹娘报仇!”
……
我长到1 5岁,师父开始带我下山。
一天,师父站在山顶看天,看地,我陪在身边,师父指指点点:“黑气出妖怪,白气出神仙,红气生魔王,紫气生恶鬼……”突然看着一个地方,眉头一皱,招呼我:“走,下山。”
我赶紧回屋背起师父的百宝袋,我早就想下山了,可把我憋坏了。
无量山处在群山之中,周围人迹罕至,古木森森,荆棘丛生,而师父健步如飞,我紧赶慢赶。
走着走着,师父猛嗅鼻子,突然分开草丛,露出一朵奇花,花香浓郁,顺藤摸瓜挖出根茎,让我吃下,入口甘甜,入腹温暖。
一拐弯,前方一棵古树,上面挂满异果。
又一拐弯,山缝中蜂蜜滴滴答答……
师父就像在自己家里,要吃有吃,要喝有喝,伸手就是惊喜。
走了一天一夜,太阳升起的时候,来到一个小山村。
小村不大,站在村口望去,村头正在送丧,哭声震天。
走近前去,年轻人看到师父,躲了开去,上了年纪的人,对师父点点头。
师父突然说:“深山小村,月月死人,死少不死老,白发徒伤心。”
惊动众人。一位族长模样的老者赶紧上前,拉住师父,招呼道:“请坐,看茶。”
师父不坐,独眼看人。老者说:“师父说出玄机,定是高人,请出手相救,丰家村老老少少一千五百口人,铬记大恩。”
师父转眼去看丧床上的死人。老者不由泪落,说道:丰家村民心敦厚,一向平静,四个月前十四那晚,村人都做了一个一样的梦,梦里一个黑衣人,说是村人把他妻子的眼睛弄瞎了,他要报仇,第二天就死了一人,刚开始村人浑不在意,可是从那以后,每到十五都要死人,都是暴毙,死的都是年轻人,无病无灾,说死就死,有的七窍流血,有的浑身青紫,现在已经死了四个了,撇老撇少,怎么过吆,下月又不知死哪个,师父行行好,救救丰家村。
师父微微点头,迈步进村。
村人跟随,师父站住,独眼圆睁,吓的众人停步转身。
师父带着我在村里转了一圈,最后在一口水塘边站住。
水塘不大,碧水森森,水面散发阵阵阴凉之气,感觉深不可测。
师父盯住水面,幽幽说:“修行不能害人!自作孽,不可活!”
当天夜里,师父和我偷偷藏在水塘边。
月亮中天,半夜时分,水面突然分开,升上三只人形动物来,两大一小,一个大的背着另一个大的,手里领着小的。
他们踏水上岸,对着月亮呼吸吐纳,然后绕塘漫步,左三圈,右三圈,一边走一边叽叽咕咕。
我这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怪异的事情,心里不由害怕,头皮发麻,身体哆嗦。
师父照我头上,呱唧一巴掌。
……
第二天,师父要族长把全村人都召集到水塘来,拿着水桶脸盆,大家听说水塘怪物作祟,无不义愤填膺,年轻人又弄来四台抽水机,开始往外排水。
全村人齐心协力,提的提,抬的抬,抽的抽,很快,水塘里的水,下去七八米。
可是再往下,水面就不动了,抽水机突突响着就是不上水。大家都看师父。
师父从百宝袋中拿出一把像折叠尺似的东西,放开来,围着水塘丈量,一边量一边念念有词:“量天量地量水塘,妖魔鬼怪无处藏,天上来水地下淌,一点一滴剩光光。”
说也奇怪,抽水机随声哗哗上水,水塘的水迅速下降,很快露出塘底。
塘底一套“四合院” ,四块巨大石块,围成四边形形状,每块石块的上方,就像瓦房脊一样,而每块中央,都有一个大洞。
坐面朝北大洞里,走出三个怪物来,两大一小,最高的有一米七,稍矮那个一米六,最小的那个也有一米,都是圆头短脖,身躯长大,四肢短小。
最高的那个已具人脸,圆眼秀目,鼻子尖尖,嘴唇上边两撇白胡,他身边的那个双目紧闭,看样是他的妻子,最小的那个怯怯懦懦看人,是他们的孩子。
看到这个,胆小的转身就跑,水桶脸盆叮哩咣当乱响。
我也是暗暗嘀咕:是人是鬼?
就见那个最高的怪物圆目大睁,昂头仰视,嘴里咕噜呱啦不知说些什么,似乎非常愤怒。
师父看定塘底,扬声说道:“修行不许害人!为什么连害四命?”
人脸怪物似乎听懂,拉过妻子,指着妻子的眼睛咕噜呱啦,然后指指山口。
师父说道:“扩大山口修路,这是时代形势,风大致盲,是你们的劫数,不该怨气作祟。”
怪物顿时呆住。
村民们如听天书,全部呆傻。
师父突然沉声:“万物万生,唯人最灵!四条人命,你今日难逃一劫!”
怪物浑身发抖。
师父拿出一个黄色物体,照着太阳一晃,轰地燃烧。
师父说:“毁你修行,留你性命,重头再来吧。”把燃烧的灰烬,往塘底一丢。
灰烬入水,水花翻滚,就像开锅,雾气朦朦中,三个怪物迅速缩小。
雾气散尽,三只水獭卧在残水中。
村民们顿时清醒,齐声欢呼!
那一刻,师父在他们眼中,是大英雄!
那一刻,师父在我眼中,一点不丑!
疯子惊醒,顿时发狂,一跃而起,抓住两只龙角,身子挂在龙头上,双脚乱踢白龙的鼻梁,嘴里呵呵怪叫不停念着什么,时而朝着龙头乱咬,白龙摇头摆尾,猛甩疯子,却怎么也甩不下去。
就在这时,地上昏暗中,突然出现一个个飘浮的人身虚影,越来越多,渐渐成群结队,挤挤向西进行。
我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而疯子猛然跃起,冲向白龙,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木鼎,高举过头,正对空中,木鼎里射出五彩光柱,把白龙黑珠罩在其中。
白龙看到疯子,咆哮如雷,吞下黑珠,伏身腾挪,照着疯子暴爪狂挥,而疯子不知为何突然发呆,手中木鼎一下被白龙打落,骨碌碌滚到我身边来,就见木鼎里已然有颗白珠。
但是同时遭到雷劈,失去一只耳朵一只眼睛,还有半边脸。
说到这里,有朋友会问,什么是地震龙呢?
对这个问题,这么说吧:翻身或是出现,引发地震的龙就是地震龙,它和引发火灾的火龙、制造水灾的水龙一样,属于邪恶之龙。
就在此刻,地底一声怪叫,一条白龙钻出地面,腾空而起,张牙舞爪在空中盘旋,继尔口吐黑珠,鸡卵大小,隐隐放出光华。
紧接着,大地隆隆,剧烈晃动,犹如天崩地裂,火光乱闪,楼房倒塌,整个文川市瞬间夷为平地。
那天阳光温暖,和风絮絮,正是春深好天气,当真是鲜花烂漫,蝶舞鸟飞,大人们笑谈软语,孩子们嬉闹游戏,一切正常。
突然,一个疯子胡言乱语:“天塌,地陷,妖魔鬼怪,快跑!快跑!”他披头散发,一身龌龊,身后跟着一帮嘻嘻哈哈的孩子,大人们都躲着他走,对他的话语嗤之以鼻。
那世上有地震龙吗?
我的回答:有!真有!
师父曾经两次勇斗地震龙,第一次是在1976年7月28日凌晨,康山地震。
那一次的情景是师父后来告诉我的,他说当时是一条黑龙钻出地底,吞吐白珠,山摇地动,他和地震龙搏斗,最终收缴了黑龙的白珠,将其制伏。
因为我亲眼所见。师父第二次勇斗地震龙,我就在跟前。
2008年5月12日,相信龙国人都不会忘记这一天,我更是终身难忘!这一天,地震龙夺去了我父母和小妹的生命。
那时我11岁。我是文川人。
我师父是个疯子。
首先是形象疯:单耳,单眼,半边脸,单胳膊,披头散发,一身龌龊。
和地震龙打架更是疯:黑上,死缠烂打,不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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