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到我身上的正义

“咦！保安官知道我的名字？对，我叫阿毛，怎么了吗？”

“我跟破砮比起来，你觉得……我有做错什么事吗？”

“错事？”阿毛的舌头再度从嘴边掉了出来，又长又红，随着喘气晃啊晃的，他不太懂玄铁钺的意思，玄铁钺也没多作解释，想了想，将手中大骨递向前去。

“怎么了？”

“……没什么，保安官。我的工作是好好看住你，不让你乱跑。”

“因为破砮觉得我很烦吧。”

玄铁钺边说边伸展四肢，虽然左手不太能使力，但精神还算不错，托晴的福好好睡了一觉，得以让身体在休息期间修复操劳过度的部分。

“不是！破砮大哥有他的考虑，所以希望保安官待在这里好好休息，别太劳累了！”

“是吗？”

“对！”语气坚定，听不出阿毛有半句谎言，玄铁钺轻叹口气，弯腰捡起黑色短棍。

“不行！保安官，你要乖乖待在这里！”

“我知道。”

“你不能……”

“阿毛。”

“什么事？”

“今天稍早的时候，有人问我是不是这座城镇的律法。”

“所以？”阿毛仍不明白，舌头偷舔了几下骨头，但随即准备出手制服蠢蠢欲动的玄铁钺。

“或许我不是，但我希望我是。”

“我听不懂──”

哐啷！

短棍出手，一击砸碎窗玻璃，玻璃碎片喷溅，划伤玄铁钺手指与脸颊，他没有停下，拱身架开扑向前来的阿毛，弯腰抬腿跨上窗沿，清晨冷风抚面，使他精神为之一振。

“我会拯救我自己的城镇。”

玄铁钺胡思乱想着，窗外天色又更亮了些，双脚因久坐而阵阵酥麻，他伸伸懒腰，站起身来。

原先专注啃着肉骨的阿毛双耳瞬间竖起，眼神警戒，全然不似刚刚憨厚老实，上下颚咀嚼速度渐渐变慢，谨慎盯着玄铁钺一举一动。

“嗯。”

“那我就吃了喔！”双眼闪闪发光的阿毛迫不及待夺下骨头，大口大口啃咬起来，肉汁洒得全身都是。

“吃吧。”靠回躺椅，玄铁钺擦去手上油腻，包裹纱布的左手仍隐隐作痛，少了半边手掌之后势必无法同时使用铁链与短棍，或许得改为先迅速将现行犯敲昏的策略……

“你们在骨藻湖发生了什么事？”玄铁钺提问打断阿毛的滔滔不绝，他不想知道太多琐碎且用处不大的信息，也对其他月灵不感兴趣，“破砮救了你们？”

“对！我们当初好不容易才挖到骨藻湖的宝物，全身脏兮兮，又累又狼狈，却又被埋伏在附近的强盗袭击，是刚好经过的破砮大哥赶走他们，而且我们还去了强盗占领的村庄，把被他们威胁的居民都救了出来！”

“为什么他会这样……”

“给你吧，我吃不下了。”

“真的吗？”

似乎察觉玄铁钺神色有异，阿毛闭上嘴巴，歪头看着眼前仍旧有些虚弱的保安官，而玄铁钺像尊雕像杵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发出微弱声响。

“阿毛。”

“因为破砮大哥不是坏人啊！他看起来很坏没错，讲话也大声，很粗鲁，该杀人的时候决不会手下留情，但是他跟那个贵族不一样，他不会杀无辜的人，他的心里面有自己的正义！”

“正义……？”

“你们？骨藻湖？”

“就我和我的兄弟们啊，你跟花剑打架的时候一起帮你的那些！他们是我的兄弟，虽然我们都没有妈妈，也不知道爸爸是谁，但他们都是我的兄弟！老大是黑狗……”

阿毛越说越激动，近乎嚎叫出声，坐在椅上的玄铁钺却眉头紧锁，陷入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情绪中，冒险者崇尚义气与强大是不争的事实，但这样也算是正义，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或逞一时之快吗？

那自己坚持将犯罪者绳之以法，对其他人来说，是不是正义？

如果两者都是正义，显然会产生相互抵触的情况，可如果都不是正义，自己坚持这么久是为了什么？长年睡眠不足，无论日夜皆无法休息，不管酷暑或是寒冬都在外头奔波，捉捕罪犯，为的又是什么？

“不是坏人？”阿毛的语句倒令玄铁钺有些难以理解，他知道作恶多端的人总有自己一套逻辑与说词，可如此为恶人辩解的行为通常只会出现在受骗上当的可怜虫，或是同为恶徒的犯罪者身上。

维持甜蜜酒镇的治安这么多年，玄铁钺感觉不出阿毛身上有任何一丝邪恶气息，更多的是率直与忠诚，这样的家伙竟然会为破砮那混蛋开脱？

“我们当初差点在骨藻湖被杀死的时候，就是破砮大哥出手相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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