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勇者

彼时他还不知道展望是哪号人物，只是看着对方胸口上挂着公司的铭牌，知道这人是公司里的小职工而已。

展望就这么堵着他，问询他为什么上任的第一天就要裁员，而且还要把自己裁了。

纪函心中不耐，只想厌烦地告诉展望，会裁员是因为继续任用展望这样低学历的程序员对公司未来的发展不好，他要裁员换雇更优秀的员工，让展望这废物赶紧滚蛋。

展望浑身巨震，垂在腿侧的手也攥得死紧，脸色苍白得吓人。然而饶是如此，他却乖顺地乖顺地跪在了纪函的脚边，垂着头，宛如丧家之犬般地念着：“……谢谢纪总。”

自此之后，纪函便把展望留在了身边。后来知道展望会咬牙来求自己不要裁员是因为父亲病重后，他也没多说，便痛痛快快地帮展父垫付了全部的医药费。

展望成了他纪函包养起来的小玩物。

太不对劲了。

纪函心里想着，一定有什么地方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计。

他本以为展望对自己来说只是苏妄的代替品，毕竟对方的眼神，与苏妄有那么半分相似。可现在苏妄回来了，为什么他心里还想着展望的事？一想到展望语气里那掩饰不住的，对那个叫“尚明飞”的角色的厌恶，纪函便愈加不爽起来。

就算展望只是他随手捡回来养着的一条狗，那也是他纪函的狗，理应对他忠心耿耿。和别的人不清不楚地牵扯着，又算什么？

展望不过是条狗。

是他纪函一个人的狗。

而这边，问完了纪函之后，苏妄和那帮陪客们又开始在酒店里寻欢作乐起来，似乎并不把“纪函家养了条狗”这事放在心上。

酒过三巡后，没喝酒的纪函本想问苏妄，要不要自己送他回去，谁知苏妄却神神秘秘地对他摇了摇手指。

“回去看你家的小狗吧，别把小可怜给饿着了，”苏妄咧着嘴，颇为嚣张地笑了起来，“少爷我今儿个从A国回来可有别的事儿呢，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待会儿少爷自个儿走！”

纪函挑眉，嘲讽道：“就你那衰相，能走？”

苏妄打了个酒嗝：“有人来接！”

言罢，他便笑嘻嘻地对一众还想问询他什么的八卦群众们竖了根中指，摇摇晃晃地晃荡出了酒店。

这会儿，苏妄口中那个来接他的人早已将车停在了酒店外，见苏妄从酒店里晃了出来，他连忙拉了车门下车，把这位苏大少给请进了车里。

纪函见苏妄有心甩下他们这帮二代弟子，自讨没趣，便没有下楼，只是冷着眼，靠在酒店的落地窗旁，盯着来接苏妄的那辆车。

一看那从车上下来请苏妄上车的人，他却是蹙紧了眉头。

来接苏妄的人他昨天还撞见过一回，因着对方心宽体更胖而印象颇深。

这人……好像是展望去的那个俱乐部的什么战术分析师？

苏妄怎么跟这人认识？

而在酒店楼下。

苏妄又打了个酒嗝。

老罗搓着手，谄媚地招呼着苏妄：“哎！苏大少，您看您要我来当司机我也来了……俱乐部的投资一事，是不是可以……”

“我说了要投资，就肯定会给你们钱，”苏妄抹了把醉意熏熏的脸，心中却是有些兴奋和愉悦。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人，他就无法克制地激动起来，宛如去见初恋的毛头小子，“带我去你们俱乐部的宿舍！我……我要去见Retell！别忘了，之前说好的，这钱是我看在Ret的面上给你们俱乐部投的！”

回忆起那年在WCG上的惊鸿一瞥，苏妄就愈发激动。

想见他……

想见他。

想见他想得不得了！

老罗脸上一尬。

坏了。

本来展望这大神说好了要来他们俱乐部当临时经理，他就把这事儿散布了出去，引来了这位苏大少给俱乐部投资。结果现在，Retell却被尚明飞那混账玩意儿给气跑了，这让他该如何向苏妄交差？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苏大少不是游戏宿敌（x）

纪函还记得，他那时并没有出声辱骂放肆的展望，反倒是说：

“长得倒还不错，你很缺钱，不想丢了这份工作？可以，我能把你留下了，不过前提是……你要让我包养了，当我的玩物。”

不待他开口，展望却又自个儿跟他道了歉，说自己过于激动了，之后老老实实地收拾东西走人，并真心感谢公司这些年来的栽培。

纪函拦下了他。

他望着展望那有些不羁的漂亮双眼，竟莫名地产生了一股这家伙和苏妄有那么一丝丝相肖的错觉。

“奇了，纪三你居然养狗了啊，”有前来作陪的陪客调笑，“我不是记着，你以前最讨厌动物吗？怎么现在转性了？哎，大型犬还是小型犬啊？”

纪函没吭声。

苏妄也来了兴致，调侃道：“说啊纪三，什么品种的？能配得上你纪少的，肯定得是有血统鉴定书的名犬吧？”

只是。

看着展望那隐含了恐惧，却异常坚决的眼神，纪函却又把到嘴的谩骂收了回去。

明明苏妄回来了，自己心中，竟一直在想展望的事情。

纪函还记得他最初见到展望时，对方的模样。那时他正巧接手了自家名下的一处软件公司产业，新官上任三把火，准备大刀阔斧地改革一番。却不想在来公司的第一天，在下班的当口准备离开公司时，便被展望给堵了个正着。

“……不是名犬，”纪函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些，“只是一条……看着可怜，就捡回去养着的土狗罢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展望身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过去，纪函便只觉得满心烦躁。

苏妄这人一向风风火火又心直口快，纪函跟他认识了十几年，自然也清楚对方不着边的脾性。在接到了苏妄回国的消息后，他便打了电话给展望，让对方安安分分地待在别墅里，自个儿火急火燎地拉上了一帮同为大院出身的二代子弟们，订了市里最好的酒店，给苏妄接风洗尘。

听到苏妄出声，纪函沉了沉眼，只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家里养了条不听话的狗，想着回家之后要怎么教育他。”

他不明白自己在烦躁些什么。

纪函和苏妄是一起长大的铁子，打小他便跟着狂妄的苏妄一起横行霸道，也打小就觉得，自己喜欢苏妄。他看着苏妄快活，自己心头也就快活了，只想一直和对方没心没肺地当着混世魔王。

然而现在，想着展望，他却发觉自己烦闷得很。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另一方面。

“哟，纪三，在想啥呢，这么出神，是在想小情人儿？”

纪函满心阴郁地挂了电话，正暗自揣度着这尚明飞究竟是展望的谁是，却听到一道慷锵有力的男声从自己的对面传来。他抬头一望，便见坐在自己对桌的苏妄正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眼瞳里还写满了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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